“老爺，芷兒及笄已有兩年，以前她身子骨弱，三天兩頭請大夫，我也沒那心思給她尋門親事，現在芷兒身體好了不少，老爺您看看咱是不是得給芷兒物色物色郎君了。”

“夫人，當真捨得？”

“女兒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當孃的怎麼能把女兒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呢。”

走到門口，聽見父親和母親說起我的婚事，只覺得心裡發苦，哪家父母不操心兒女婚事呢，可惜我這條命嫁到哪家都是罪過，難不成我現在就要和父親母親攤牌，告訴他們我命不久矣，他們又怎受得這打擊呢。

左思右想，急得不行又恨自己前後為難，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

“姑娘，你怎麼了，快來人啊。”趙嬤嬤大聲呼喊著，驚動了屋內的人。

王家主母一看暈倒在地的女兒，當場失控，掐人中，捏穴位，使出救急的百般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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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尚書倒還理智，喚小廝去請草木堂的李大夫，安排丫鬟把王母扶起來，再讓婆子們將王芷抬到床上，只是額頭上耳背後豆大的汗粒洩露了王父的焦急。

等眾人把王芷抬到床上，李大夫也趕過來了，這邊，王尚書把一眾丫鬟婆子支開，只留下了聞訊而來的紅蓮。

那頭，王母緩過神來，喊來趙嬤嬤。

“趙嬤嬤。今日芷兒怎會好端端暈倒，姑娘這個月以來就再未有過暈厥症。”

趙嬤嬤瞥了眼王母，試探性地回答道：“姑娘可能是在屋外聽到您和老爺的話，心裡慌亂暈了過去。”

王母心下一驚，又氣又惱，那丫頭上午說什麼一輩子不嫁人，自己還以為在說胡話，算了算了，尋個機會和老爺好好說道，讓他把這事先放放。

我迷迷糊糊中睜開眼，周圍的陳設都不像是我自己的房間，母親拉著我的手，紅蓮站在母親身後眼睛紅腫，父親在稍遠處的小几上端坐，眼睛卻是看向我這邊。

“芷兒，你終於醒了啊。”母親握著我的手更緊了。

“讓母親憂心了。”

父親也走上跟前，我一手撐住床，想把身子立起來，可是渾身無力，怎麼也撐不起來，想喚紅蓮幫忙，被父親止住。

“別動了，就這樣躺著吧，大夫說你胸腔藏了一口淤血，堵住了氣管，還好救治及時。”

“今日本是為父親洗塵，現下被女兒耽擱了，還望父親見諒。”我愧疚地看著父親，父親一路東來，風餐露宿，好不容易歸家可以吃口熱飯又被我打亂了。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說這幹甚。”

恩，一家人，今生投胎到父親母親跟前，是自己的福分，一想到這福分很快就要結束了，我又心有慼慼來，也不知道下輩子還能不能繼續做他們的女兒。

以前我就常年吃藥問醫，父親還為了我求到陛下面前讓宮裡的太醫給我瞧過病，後來聽說東都城草木堂的李大夫是前朝的聖手，就是脾氣不太好，喜愛圍棋，來求醫的人必須下贏一局才給看診，為此，父親每日下朝之後去外祖父家與請教棋藝，用了整整一個月終於贏得了李大夫半局棋。

母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給父親生下一個男丁，每每提起這事總會落淚，父親對此卻從未有過一句責怪，父親是個實幹派，工部的活又雜，陛下也信任父親，水利工程到皇家祖廟修繕的活都全權交由父親。使得父親經常外出公幹，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個飯的機會都少。

得母如此，得父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