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傾訴心意的兩人,穩定好彼此的情緒後,相視一笑。江佑錢暫時放下躲避秦瀚的想法,將人攙扶回床上歇息。
“你在這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起身欲想離開的江佑錢,被秦瀚一把拉住手臂。
“咳咳”,秦瀚的口鼻湧出鮮血,他死死捉住對方的手臂,彷彿是在捉救命稻草:“佑錢,你要去哪兒。不要,不要離開我......咳咳”
江佑錢耐心解釋:“外面有我熬的藥,算算時辰,這個時間你該喝藥了。我向你保證,出去拿完藥馬上就回來。你若不放心,便在內心默數十五個數”
“十五個數後,我即刻出現在你的面前,可否?”
秦瀚咬牙,緩緩鬆開手。江佑錢腳下一個踉蹌,穩住身體後,他用最快的速度衝向外面。
一,二,三......十四。
秦瀚在內心數到第十四個數後,江佑錢端藥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秦瀚服下所有的藥後,嘴裡被塞進一大塊冬瓜糖。糖果的甜,緩解藥殘留的苦澀。
他定睛一看,是江佑錢做的。
被人發現後,江佑錢的臉攀上淡淡的紅色,他嘴硬道:“喝完藥,吃顆冬瓜糖壓壓苦味,會好受的多......好了,我知道你肯定會說:這種哄小孩的招數,用到大人身上,看上去十分幼稚可笑?”
“想笑便笑吧,反正現在就你我二人。面對你,我還是丟的起這個臉”
秦瀚的心臟,狠狠跳動。
某個瞬間,眼前的江佑錢,跟過去活潑開朗的少年,他們的身影漸漸重合在一起。
他在內心默默祈禱:希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
秦瀚回答:“不會,我很喜歡。佑錢,謝謝你”
江佑錢當著秦瀚的面,脫去滿是鮮血的髒衣物,重新取出乾淨的換上。當然,他沒有忘記那位行動不便的傷者。
江佑錢上前抓緊秦瀚的衣服,用力一使勁。嘶啦一聲,秦瀚的衣服,瞬間撕成兩半的碎片,被他隨意丟棄在旁側。
看到眼前的情況,江佑錢皺眉:“果然啊,經過剛剛的折騰,傷口又裂開不少”
可以看見,秦瀚的身體,纏滿了數不清的繃帶。儘管保護工作做的周全,可連續的入魔,還有大幅度的動作,已經讓不少的傷口再次裂開。
鮮血染紅了繃帶,尤其以腰腹位置最為嚴重。
江佑錢一臉嚴肅道:“秦瀚,我幫你重新修理傷口。換繃帶的途中,若是感到疼痛難忍,記得告訴我一聲”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江佑錢處理完秦瀚的傷口,他重重吐出積鬱許久的濁氣。照顧秦瀚那麼長時間,他由原先的不敢動手,到現在的動作熟練。
江佑錢漸漸習慣,如何用最快最穩的方式處理傷口,只求最大程度減緩對方的痛苦。
饒是如此,秦瀚仍是被疼痛,折磨出一身的汗。
但他咬著牙,硬是沒吭聲。生怕自已的慘叫聲,會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江佑錢取來手帕,幫秦瀚擦拭汗水。他一邊擦,一邊問出內心的疑問:“怪哉,秦瀚,我想不明白,你的這身傷究竟從何而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秦瀚看向江佑錢,思緒漸漸飄向遠方:“佑錢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身傷,拜我的父母所賜”
數日前,瀚海學院,五靈峰。
一株千年老樹,以挺拔的姿態,屹立在山峰之上。黃昏的餘暉,透過重重的枝葉,灑落在下面休憩的少年身上。
“漫長的打掃懲罰結束。呼,這些天可真是累壞我了”
那少年正是江佑錢,他現在的心情很愉悅。難得有空閒時間,他甚是喜歡躺在樹的下面曬太陽,在好好睡上一覺。
江佑錢的意識漸漸沉入夢境中,這個時候,周圍弟子的驚呼聲,將他一把從夢境世界拉回現實:
“快看,那個人,好像是仙神峰的弟子,秦瀚”
“秦瀚......我想起來了,那不就是秦院長的兒子,我們瀚海學院千百年難一遇的天才”
“天啊,看樣子,秦瀚師兄受重傷了。他流那麼多血,該不會,他快要死了不成?”
“閉上你的烏鴉嘴,若不想攤上麻煩事,就趕緊走”
周圍參與圍觀的弟子,漸漸聚攏在一起,現場徹底陷入混亂。
儘管弟子們的討論聲,越來越激烈。但江佑錢仍是憑藉“秦瀚”“受重傷”“流血”等等的關鍵詞,大致推測出現場的場景:
秦瀚身負重傷,隻身來到五靈峰。且他收到極其嚴重的傷,傷勢沒有處理好,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秦瀚......”
在去與不去的糾結中,江佑錢選擇了前者。不管秦瀚來的目的如何,但多半與他脫不了關係。
還有一個,他十分在意的地方:秦瀚的傷勢如何。在他的印象裡,秦瀚很少會受傷,至於受重傷更是未曾見過。
為保險起見,江佑錢決定親眼去辨別真偽。
江佑錢起身,用力撥開擁擠的人群。好不容易躋身在最前面,當看到眼前的一幕,他震驚不已。緊隨而來的是憤怒,他咬緊牙關,雙手緊握成拳頭。
由於力道之大,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中,鑽心的疼痛被怒火所掩藏。
遠處,秦瀚渾身是傷,倒在血泊中。他用深可見骨頭的雙手,艱難地往前爬。在他的後面,是一條望不見盡頭的血河。
哪個混賬乾的......
江佑錢憤恨對秦瀚動手的人,恨不得殺了對方洩氣。
看秦瀚的模樣,動手的人雖是暫且留下一命,可這條命全靠一口氣撐著。換句話說,動手的人不希望秦瀚的死亡,更願意讓他生不如死地活著。
許是有感應一般,秦瀚緩緩抬起頭,視線落在前面的江佑錢。他的嘴唇動了動,然後腦袋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哪怕相隔甚遠,沒有聽到聲音。可江佑錢還是讀懂,秦瀚昏迷前要說的話。
他說:佑錢,我回來了。
在所有弟子的驚呼聲中,失去理智的江佑錢,衝到秦瀚面前。他將人小心拉到懷裡,憑記憶封住其穴位,阻止對方進一步的大出血。
江佑錢的聲音帶著顫抖:“秦瀚,你撐住。我現在,帶你去見大夫。你會沒事的,你會平安無事的......”
話沒有說完,江佑錢的動作一頓,猩紅的雙眼死死看向前面。
他的脖子兩側,赫然架有兩把鋒利的長劍。
“兩人攜長劍威脅我,怕是不明智的舉動。讓我猜猜,二位的目標,莫不是與秦瀚有關?”江佑錢穩定好心神,笑容鎮定從容,仿若與慌張著急的的他判若兩人。
長劍向前運動,輕而易舉劃破江佑錢的脖子,鮮血順著劍刃緩緩滑落。
江佑錢嗯哼一聲,笑道:“看來,是被我說中了”
攜長劍的是兩個身材高大的人,他們臉上戴著面具,叫人看不清面容。其中一人,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我們是秦家的侍衛,奉主人的命令,看管秦瀚少爺。勸你儘早抽身離去,,我們還可以當沒看見此事”
另一人接著道:“否則,按主人的命令,無視者一律照死亡解決”
強頂兩人撲面而來的威嚴,江佑錢全身的骨頭,發出清脆的響聲。他顫抖著手,將秦瀚死死護在懷裡。
單是這個動作,表明了江佑錢的決心。
江佑錢不滿問道:“你們說是秦家的侍衛,這鬼話編出來誰會信。煩請問一句,你們二位可是睜眼瞎?你們的少爺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你們沒有及時救他,反倒來譴責我這個想幫忙的人”
“我有理由懷疑,二位不過是藉著秦家的名頭,欺負一個人罷了”
攜長劍的一人道:“這是主人的意思,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另一人接著道:“最後一次忠告,放下秦瀚少爺,速速離去”
“好好好”
江佑錢自信一笑,虛弱道:“那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兩位失望了。我今天,非要帶秦瀚離開”
......
現在。
“後來發生什麼事了?”
秦瀚迫切想知道後面發生的事,他昏迷前的記憶,停留在看到江佑錢的時候。至於後面如何,他完全不知情。
當親耳聽到江佑錢為了自已,選擇與他家族的侍衛為敵,秦瀚的心懸到咽喉裡。他感到無盡的害怕,連忙握住秦瀚的手,以求安慰。
在秦瀚的印象裡,秦家的侍衛,修為至少都是在元嬰期往上走。而江佑錢的修為,堪堪停留在築基期。
他不敢想象,一個築基期的修士,以一敵二面對兩個元嬰期的修士,還要帶走一個重傷陷入昏迷的自已,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江佑錢想了想,說道:“後來,我依靠某些手段,成功帶你逃離瀚海學院。說來慚愧,我本想為你尋好地方療傷。可你家族的侍衛跟瘋了一樣,攔著我救你不談,竟還妄想帶你回去”
“迫於無奈,我只好一邊帶著你躲藏,一邊尋藥幫你療傷”
秦瀚連忙問:“有沒有哪裡受傷,讓我看看,沒事就好......佑錢,若不是為了我,你本不必走這趟渾水”
江佑錢搖頭:“我受的傷,早在半個月前就好了。倒是你,躺了一個多月外加服用大量的藥。結果治標不治本,傷勢恢復的速度,遠不及惡化加重的程度”
“我真的很擔心,你這身傷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怕是很難徹底恢復”
聽到一個多月的時候,秦瀚一驚,原來他昏迷那麼長的時間。怪不得剛醒來,他就感覺身體使不上勁,原來是躺太久沒有修煉煉的緣故。
想著想著,秦瀚注意到江佑錢的黑眼圈,顏色又黑又濃。整個人精神萎靡不振,雙眼微微眯著,一副疲憊想睡覺的模樣。
為了照顧他,江佑錢怕是沒睡過一天安穩覺......
愧疚湧上心頭,秦瀚滿臉歉意:“佑錢,辛苦你了”
放鬆下來的江佑錢,倦倦打了個哈欠,懶懶說道:“辛苦談不上,照顧的時間長了,自然也就習慣了”
後面他一臉地心疼:“就是可惜,為了幫你療傷,我的小金庫已經見底了嗚嗚”
一想到日漸消瘦的小金庫,江佑錢的心跟著在滴血。那可是陪了他無數個日夜的小金庫啊,他每晚都要緊緊摟住在懷裡,方能睡得安穩。
一邊是曾經喜歡的人,一邊是視作生命的錢。當二者只能選其一時,江佑錢只好忍痛選一。
畢竟錢沒了,他可以再賺。但秦瀚沒了,他會自責一輩子。
因此,江佑錢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存的錢,一天天在減少。
“缺錢了?”
得到江佑錢的點頭,秦瀚遞過來一枚空間戒指,他誠懇解釋道:“這枚空間戒指,算是我對你的補償。這裡面,足有價值一百萬靈石”
“一百萬靈石”在江佑錢的耳邊,用魅惑的聲音不斷徘徊。他顫抖接過那枚空間戒指,集中精神力探視。
當看到裡面數不清的靈石,他忍不住驚呼:“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江佑錢的雙眼,重新有了光亮。
有了這筆錢,應該能撐起秦瀚後面的療傷。等對方的傷好後,剩下的錢,裝滿他的小金庫完全不是問題。
啊,他的小金庫,馬上就要回來了。
現在的江佑錢,將秦瀚放在第一位。順其第二位的,便是他心心念唸的小金庫。
江佑錢俯身抱住秦瀚,開心道:“感謝你送來的靈石,來的來的太及時了。你與我的小金庫,都有救了,哈哈”
秦瀚一怔,隨即他回抱住江佑錢,加深了這個來之不易的擁抱。
秦瀚回答:“要說感謝,當是我要感謝你,”
“佑錢,謝謝你,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選擇堅定留在我的身邊”
有了靈石的江佑錢,當即決定搞一頓大餐,幫秦瀚補補身體。聯想到秦瀚的身體,他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很快否決了這個提議。
江佑錢一有錢, 就容易忘了大事。他忘記秦瀚現在是傷者,飲食多以清湯少味為主,嚴禁油禁辣禁葷腥。
覺察出江佑錢的不對勁,秦瀚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佑錢?”
江佑錢無奈道:“唉,本想給你弄頓大餐,補補身體。可我忘記了,你不能吃還是下次再做吧”
秦瀚瞬間明白了,原來是江佑錢嘴饞了。但顧忌他的身體,硬是忍下來。
秦瀚摸了摸江佑錢的頭:“佑錢,想吃什麼就去做吧,不要顧忌我。你莫不是忘了,我對吃的方面,向來提不起興趣”
“謝謝秦瀚哥,那我先走了。那你先休息會,我去去就回”
這個小饞貓......
望著江佑錢歡快離去的身影,秦瀚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