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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硬氣

高鷹點著剎車的腳踏,讓車子速度慢下來,緩緩的駛向一區入口的左側,那裡有一隊手持著機槍的護衛軍把守著,門口有鐵柵欄樣的鐵門隔開了裡面一片的吶喊、歡笑、喧鬧,讓人覺得裡面的快樂、繁華如同夢幻泡影,聽得並不真實。

在醬油桶裡面隔著醬油浪的塵落,清晰的聽著外面的聲音,可她現在完全沒時間分神思考外面的為什麼了,竭力的踮著腳保持平衡,儘量少讓自己喝兩口醬油,她已經喝飽了,夠夠的。

“停車!幹什麼的!”

外面應該是守衛的呵斥聲,打破了門外這一片凋零、死寂。

“八區來送物資的。”說完,高鷹拿出了通行書。

帶頭的護衛軍別了被搶,接過通行書還有夾在通行書下面蓋了一區章印的物資條,看了一眼車後的東西,扯下物資條後,把通行書丟回到高鷹身上。

高鷹看著掉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張紙,眼神似乎蹦出了火花,正想抬眼看清那人,一隻蒼老滿滿褶子的手伸了過來撿起那張通行書,很是珍貴的撫平,用藍布包好,塞進懷裡,完了還撫了撫胸口衣服的褶子,起身拍了拍示意高鷹下車卸貨。

站在一旁的護衛軍看著這一老一青在吃力的把貨物卸到預檢區,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還時不時不耐煩的催促,不時的用腳踢著沒放好的東西,還呵斥著高老頭注意點擺好。

高老頭也沒發火,只是默默地收拾著,高鷹眼裡的火苗更勝了。

搬到醬油桶了,高老頭先高鷹一步走到原來那個空桶,用手推了推試試,發現裡面沒什麼東西,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在嘗試挪動另外一個醬油桶。

高鷹走到醬油桶那,看了看後面那堆冷眼旁觀的護衛軍,知道只能靠自己了,拍了拍桶身,朗聲的說:“好了,最後這醬油了,爺爺,你站一邊,待會手滑灑你一身,別胖揍我說我浪費哈。”

塵落踮著的腳尖聽到高鷹的提示聲馬上放下,憋著氣忍著差一點沒過鼻子的醬油,把手大字型開啟撐到桶兩邊,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四平八穩的撐到落地不發出任何不應該的碰撞聲。

高鷹說完以後便紮了個馬,提了提氣,雙手抱緊桶邊的抓手,一鼓作氣的提起,今天貌似特別費力,他只能堪堪提起桶,一步一步慢慢挪著到車架邊,高鷹心想估計是今天飯都讓給那個大嘴了,把她吃胖了,還讓自己沒吃飽不夠力氣了。

就在這分心的片刻,桶因為抬的不夠高,磕了一下車架的圍欄,高鷹一個沒注意手滑開了把手,整個桶口朝外向下倒去。

此時高鷹的心臟也跟著桶快飛身體了,倒了他們就要栽了,裡面的人就會衝出來,到時什麼都完了。他盡全力的往外探去,讓手堪堪夠上了桶邊把手,可是他重心並不穩,力氣一定不夠抬起。

可是預想的桶倒網破並沒有發生,高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整個人弓著腰揹著醬油桶,然後對後面那個冒著冷汗死死抓著桶邊的年輕人說到:“小鷹子,可以放手了,我這邊卸下。”

喘著急氣的高鷹乖乖的鬆開了手,心裡卻在敲著小算盤,糟了,這下爺爺該發現裡面的餡兒不對了,這次輪到他頭皮發麻了。

高老頭穩穩的揹著桶從車這邊背到驗貨區,在離護衛軍最遠的那點慢慢放下,然後吆喝到:“軍爺,東西都齊了,請你們盤點下”

說完不卑不亢的面對著那堆物資,不著痕跡的摧了摧背,等著還在那邊閒聊著護衛軍。

看他們不為所動,剛鎖好車貨架的高鷹也走了過來,雙拳握的緊緊的,老頭子走到他前頭,擋住了護衛軍能看到他的視線。

“沒問題那請軍爺給我們蓋個印,我們得趕回區裡,不然不好和這上頭的景老闆解釋。”

聽著高老頭妥妥的威脅,剛還愛理不理的那堆人,明知是威脅還不能反駁,要是被樓上的知道了,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

互相推搪過後,一個看著有點肉乎的高大個走了過來,拿著物資條,漫不經心的盤了起來,從腰間抽出長刀,這裡一刀,那裡一刀,對著一些布條、紙箱進行著傳說中那個的以刀抽檢有沒有,然後走到醬油桶前看了看數量,搖晃了下,約摸著數量對了,在上面蓋了簽印後把物資條甩向高鷹。

“趕緊滾!”

高鷹雖有氣,但是看到這就過關簽印飛向自己的物資條,他甚至有點歡快的伸手凌空收回了物資條放到爺爺手裡,轉身就扶著自己的爺爺走向車。

正當高鷹啟動車準備調轉車頭揚長而去的的時候,一道吼聲從身後響起。

“停車!馬上給我滾下來!”

高鷹條件性的一個急剎沒有任何預兆,讓車子的車輪摩擦地板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剎車聲。

剎停車的他們,皺著眉看著吼他們的護衛軍,是剛剛帶頭的人,他們跑向他們的車,把兩人用長棍押了起來。

“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高鷹有點情緒破防的大聲質問著把他們押到車頭的護衛軍。

帶頭的那個護衛軍慢悠悠的踱著步過來,用手摸了摸自己有點油光的下巴,一副鄙夷的神色表露無遺,指著他們車上的另外一個醬油桶,陰惻惻的湊到高鷹耳邊說:“你們居然明目張膽的偷運物資?這桶是裝什麼的?說!你們是私下幹什麼勾當?”

此時高鷹的頭已經被帶頭的護衛軍按在車板子上,車板上因為陳舊鏽跡斑斑,護衛軍還按著高鷹的臉貼著生鏽的地兒出了力的摩擦著,高鷹圓溜溜的眼睛都被擠壓得只剩下一條縫,臉上也被摩掉了一些皮,開始滲出點點血星。

這時,高鷹被按著無法發出清晰的聲音,正想要解釋的時候,他們又像故意的一樣把他按下去,讓他支支吾吾的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這時,高老頭也被按在了車板,他看著被欺辱的孫子,眼神裡充滿了殺氣,可是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他只能著急的說著:“那只是個空桶,什麼都沒有,就放了點石頭押著,我們沒渾水摸魚偷物資,物資清單裡只要了一桶醬油。”

帶頭的雙手交握,一副居高臨下的看著不憤氣的高鷹,得意的笑歪了嘴角,頭揚了揚,示意另外的人去看看空桶,自己則轉身走到高老頭面前。

“物資條呢?”

高老頭聽到他要物資條,整個人都發抖了,他剛剛把物資條也塞到了懷裡的內袋,他不自覺的搖著頭。

看見老頭的這種表現,帶頭的護衛軍鄙夷的嗤了聲,動手就搜起了身。

在搜到高老頭內袋翻到了硬物和紙條,正打算抽出來看看是什麼的時候,高老頭雙手護住懷裡的東西不讓他拿出來。

這下,可把那個帶頭的人給惹毛了,啐了林老頭一口,搶過身後護衛軍手上押著他的木棍,狠狠的砸向了他。

老人被打得蜷縮在地板上還是死死得護住胸前的東西,見他不肯鬆手。

帶頭的向門口那邊另外幾個護衛軍吹了下口哨,那幾人便小跑著過來。

“你們把他給我架起來,我就要看看你們八區來的哪來的硬氣,這樣死死護著是不是藏了什麼違規的東西,來,給我搜出來!”

被死死按在車板上的高鷹,看到爺爺被打,所有毛孔都充斥著憤怒,他用盡全力想要掙脫束縛去反抗,換來的只是更用力的按壓還有拳棍。

老人被三四個大漢架著,手被軍棍捆著掰開,都已經露出了淤血,他終究沒有護住懷裡的東西,他死死得看著眼前的帶頭護衛軍,眼神裡面有無助、絕望、悔恨、哀求。

“瞪什麼瞪,不配合檢查隨時治了你們!”說完,抬手又朝著高老頭的肩膀來了一軍棍。

伸手摸索著掏出剛老頭護著的東西,開啟兩張紙看了眼,掃了一遍物資條,手在布袋子上摸了摸,看到裡面露出了一點金光,大掌一收。

剛去撬開空醬油桶檢查的護衛軍也回來覆命,彙報空桶裡面是沒有物料。

聽完後,帶頭的走到高老頭跟前,湊到他耳邊狡黠的細聲說道:“老頭,看在你的心意,今天這事我就放你一馬。”

高老頭只是喃喃的哀求道:“不要,求你了,那對我很重要,我求你了,求求你。”說著,不知道何時已經淚流滿臉。

帶頭的人壓根不理會他的哀求,只是冷冷的說道:“這一點已經是你戴爺我大發慈悲了,下次就沒這麼容易給你走了,你懂得!”

說完隨手的將那兩張對他來說毫無價值的紙丟在地上,不著痕跡的把布袋子塞進自己懷裡便示意讓人放行。

得令後,護衛軍放開了他們,像甩垃圾一樣丟在一邊後便揚長而去。

高鷹忍著全身的疼痛爬起,扶著有點脫臼的左手踉踉蹌蹌的走到高老頭身邊,用右手挽起跌坐在地板上低聲哭泣的人,他第一次覺得爺爺變得那麼矮小,不再像以前如高山一般的氣勢壓人。

“爺爺,起來吧,我們先回去。”

任憑高鷹怎麼用力拖曳,老人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低聲呢喃:“欣兒,欣兒回不來了,回不來了,我對不起你,欣兒,欣兒,是爺爺沒用,是爺爺的錯,欣兒,你一定是怪爺爺沒護著你們所以不肯回來了,欣兒……”

“爺爺,走吧,我會帶欣兒回家,爺爺,我們回家吧。”高鷹手握著的拳頭因為太用力已經指甲都快掐破手掌的肉,鬆開已落下深深的指甲印,似乎這便是他許下的承諾。

蹲下身子,他用哀求的聲音說著:“爺爺,回家,好嗎?”

高老頭失魂落泊的由著高鷹扶起,坐上了車。

看著安穩坐好的老人,高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停在檢驗區的醬油桶,並沒多停留,再掠過那個坐在一區大門一副流氓做派的護衛軍,似是不經意的多停留在帶頭人的身上,認真的記下了他的樣貌和特徵,用手摸了摸臉上被磨脫皮的地方,扭頭便走到那兩張被丟下的通行書和蓋了印的物資條。

他盯著地上的兩張紙,不就是張破紙嗎?為什麼自己都被打了個半死,還要走過來彎下腰非撿不可?最後換來的是自己對著自己的一聲冷嘲,忍著劇痛,彎下他那捱了好幾膝蓋和警棍的腰,撿起那兩張所謂的破紙又塞進了懷裡。

他預料過被發現塵落後死得那個悲壯、痛快,也預料過自己高手下場一招搞掂,卻沒想到莫名其妙的白白捱了一頓,還害了爺爺也捱了打,更加害得連妹妹留下的項鍊和吊墜再次丟失。

“嗤,賠了夫人又折兵,塵揚你真是好介紹。”

高鷹吃力的直起了身,拖著一條有點扭傷的腿,落寞的走向車子,此時一區裡再次響起了更加響亮的歡呼聲。

待坐穩後,高鷹朗聲的說了句:“爺爺,我們回家。”聲音大到驚起剛在門口閒聊的護衛軍,齊刷刷的看向了他們。

高鷹並沒有看他們,他啟動了車子調轉車頭,車子慢慢駛離,在快要拐彎駛出一區大門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再看了一樣那個醬油桶,心裡默默地說著:祝你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