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書,將這些東西全都燒了。”長榣回到觀華閣,面色冰冷異常,將一堆東西,扔在地上。
鍾書是長榣身邊的小侍,傲戰奪權的那天,他也逃出來了,只是修為低,過了一段時間才找到長榣。他十分謹慎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東西,只是當他撿起一幅畫的時候,微微愣住了,犯難地看著長榣。
這幅畫,畫的是一個容貌傾城的女子,鍾書跟在長榣身邊,自然知道,這畫的是子書璵。而這幅畫,是長榣極為珍視的東西,即便是在經歷那件事之後,他也一直沒扔。
長榣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看,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嘆著氣。
長榣側目看見呆在那裡的鐘書,冷冷地說:“怎麼,聽不懂我說的話了?”
鍾書連忙拿起所有的東西,往外走去。只是他到門邊的時候,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長榣。似乎,眼前的長榣有什麼不一樣了,他身上的那種冷,是從心裡透出來的。
子書璵回到雲澤宮,又是大醉一場,一邊醉著,一邊大罵畫夢。李婆婆小心翼翼地守在殿門之外,能夠察覺出子書璵身上的憤怒和悲傷。
魂靈城搬到深澤,對魂靈們來說倒是極好的。深澤沒有烈日,終日煙霧繚繞,對低階的魂靈來說,是最佳的修煉場所。此外,深澤遠離外界的喧囂,裡面的妖,對魂靈們也十分友好,大概是因為他們都敬重子書璵的緣故。
子書璵將自已昔日珍藏的靈藥仙草,悉數都交給阿笙,讓他帶到魔界給珸華。這次阿笙再次去送藥,可是回來的時候卻是神色匆匆,充滿擔憂。他無聲地來到子書璵的身後,看著正在舞劍的子書璵,有些發愣。
子書璵一襲白衣勝雪,青絲高高綰起,一張小臉更顯清瘦,卻是十分冷豔。她一手執劍,一手輕輕攀著雲澤宮的飛簷,身姿綽約,柔美中又帶著幾分剛毅。
舞劍,對魂靈來說是並不陌生的,畢竟他們的前世都是平凡的人族。沒有法術,沒有修為,征戰搏殺靠的都是一刀一劍的運用。
阿笙從來沒有見過子書璵舞劍,這也讓他領略了子書璵的另一種美。他正看得出神,子書璵就收了劍,立身在他面前。阿笙跟著她這麼多年,她能從他的神色中看出,阿笙好像有事瞞著她。
“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子書璵看著阿笙,很明顯這一次阿笙是在極力掩藏自已的慌亂。可是或許連他自已也不知道,每次他有事瞞著子書璵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多眨幾次眼,然後一隻手緊緊抓著衣角,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阿笙知道自已騙不過子書璵,十分懊悔地,一字一頓地說著:“北天和魔族鬧起來了......不過應該沒事,城主,你就不要去了,免得見了那個人.....”
子書璵蹙著眉,十分嚴肅地看著阿笙:“阿笙,下次有什麼事,不許再瞞著我。”說完,便朝魔界飛去。
“北天族人狼心狗肺,居然敢毒害魔君,今天應該將你們全部殺了!”
“你血口噴人,我們北天族的,才不會做這樣的事!”
“還敢狡辯?現在已經人贓並獲了!”
“事是你們栽贓的!”
子書璵趕到魔界的時候,魔君殿前,魔兵已經將北天族的人團團圍住了。凌鶴正在和一個魔族的長老爭執不休,兩人吵得面紅耳赤。
長榣和凌霜站在一旁,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兩個人的臉色也不好看。子書璵掃眼看去的時候,從凌霜的神色中看到了一絲得意。子書璵冷眼看著她,一邊走上前來。
子書璵身上冷冽的氣息,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爭吵,定睛看著子書璵。凌霜終於發現子書璵在看著自已,急忙將眼中的得意收了,嘴角微微揚起,笑看著子書璵,然後伸手挽著長榣。
子書璵不屑一笑,轉過頭來,朝著魔君殿走去。
再次見到子書璵的長榣,面色毫無波瀾,神色平靜地看著子書璵朝魔君殿走去。
珸華正盤腿坐在床榻上,狙如正在幫他療傷。子書璵進去的時候,看見珸華唇色發紫,額上冒著層層的密汗,雙目緊閉,時不時因為疼痛而雙眉皺在一起。
“他中毒了?”子書璵看著珸華的這個樣子,不由得擔憂起來。
狙如一邊為珸華解毒,一邊痛心疾首地說:“是的,都是我們不小心,才讓魔君......”
子書璵閉上雙目,十分懊悔,當日她自作主張,是不想北天族的人被傲戰包圍。她先斬後奏,已經很對不起珸華了,可是現在,珸華居然被北天族的人下毒,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子書璵一邊自責著,一邊站到珸華的面前,伸手開啟珸華緊握的手,然後將自已的手心覆在他的手心裡。催動靈力,慢慢地,一束淡藍色的光,從子書璵的手心,慢慢地順著珸華的手臂,蔓延到他的整個身體。
狙如也在為替珸華驅毒而運力,他能感受出,在子書璵開始催動靈力的時候,珸華體內的毒素,好似一下子就消減了大半。他頓時驚奇地雙目放光,對子書璵真是又怕又敬。
過了好一會,子書璵才將手從珸華的手上拿開。而同時,珸華也慢慢睜開雙眼。一眼就看到了子書璵又是擔憂又是自責地看著自已,他微微牽動慘白的雙唇,笑了。
子書璵無奈地看著珸華,可是卻有點心疼,想要冷漠地對待眼前的這個人,眼神卻怎麼也冷不起來。
“不是不讓阿笙告訴的,你怎麼會來?”珸華往床邊挪了挪,依舊維持著那個笑,說著。
子書璵原來還以為阿笙是怕自已見到長榣會傷情,才不說的。沒想到,這裡面還有珸華的緣故。為什麼呢?難道是不想讓她自責?這一點也不像她認識的珸華。子書璵的心裡犯起了嘀咕。
子書璵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珸華,她有些慌亂地說:“你放心,這次的事,本尊會給你一個交待。”說完便落荒而逃了。
珸華看著子書璵離去的身影,笑得更開心了,但不是嘲笑,而是帶著寵溺的笑。只是笑意在子書璵走出魔君殿的時候,慢慢消散了,他低垂著眼眸,低聲問:“狙如,你說,本君是不是有點卑鄙?”
狙如聽珸華的話,堅定地搖頭道:“魔君,這也不是你的錯。北天族的人本來就有意謀害你,這一一切都是真的,也不算是你欺騙了她。”
珸華苦笑著,想到了事情的整個經過。北天族說是為了報答魔族的收留之情,獻上北天族的靈藥。珸華端過那碗,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端倪。畢竟先魔君去世之後,他一個人,面對了多少的明槍暗箭,那樣拙劣的把戲,又怎麼會瞞過他。
珸華起初是十分憤怒的,恨不得將北天族的人全部抓起來。可是他轉念一想,計上心頭,十分高興地將碗中的藥一飲而盡。
真是悲哀,他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將子書璵的目光留在自已的身上。要是有一天她知道了,應該會很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