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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經二卷——恩威並施謀善始二

山洞內,始祖盤膝而坐,周身血氣縈繞,在他身旁,兩具被抽淨鮮血的人幹散亂堆疊。

山洞一角,兩女一男正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而方夢與方長歌手握利劍,站在一側,目光遊離於始祖與三人之間。

良久,血氣被始祖完全吸收,緩緩站起身來,將手放在眼前懸於半空的血繭上,驟然,血氣蠕動,血繭逐漸消散。

無物支撐的方莽重重地跌落在地面。

此時始祖朝向方夢叫道。

“去把他叫醒。”

方夢聞言走上前,輕輕搖晃方莽,口中不停喊道“長老,長老...”

恍惚間,如同死屍的方莽重重呻吟一聲,胸中濁氣一吐,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來。

當方莽抬起頭,第一眼便望見身前的紅眸白髮,身體一顫,下一刻便想站起身來迎敵,但全身的疼痛感乍現,痛得方莽大叫一聲便再次躺下,目光中的狠厲與殺意卻分毫不減。

始祖走到方莽身旁,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方莽。始祖在方莽的注視下,將手放在方夢肩上,微笑著說著他聽不懂的語言。

“方夢,接下來你充當中間人,用你們本土的語言將本祖說的話告訴他,同時在腦海中,把他說的每一句話原原本本的傳達給本祖。如果讓本祖知道了表裡不一,你應該會後悔做這件事情的。”

始祖面帶微笑說著,方夢肩上卻傳來利刺插入的身體的疼痛,偏偏方夢卻如禁錮一般無法作出絲毫動作。

“你告訴他,本祖已經帶了數千名同類進入此地,若是他臣服於本祖,本祖將免除你們這一族被滅的局面,如若不臣服,本祖便帶領一批人先滅你們一族。”

始祖鬆開手,淡淡向方夢說道。

方夢心頭一驚,緩了緩氣,彎下身子,鄭重向方莽說道“長老,他希望...”

猛然間,始祖的聲音在方夢腦海中炸裂。

“叫本祖,始祖大人。”

方夢一顫,連忙改口。

“長老,始祖大人希望你能臣服於他...”

方莽聞言,瞳孔驟縮,大腦飛速運轉,思量話語真假以及當下狀況。

如今四肢僅有尚存的左手勉強能夠動彈一二,全盛時期都無法奈何他,如今更是難如登天。

再者,如若他說的是真話,以他這種實力的隊伍,暗地偷襲我族,我族即使不亡也必會一蹶不振。

當下局勢一步錯,步步錯,不可不思量。

方莽思索片刻,抬起頭來,望向始祖,此刻其臉上早已沒了先前的狠戾。

“我願臣服,不過必須將剩下的族人歸還給我。”

方夢腦海中將話語轉述給始祖,始祖低下頭,兩個血紅的眼眸閃爍著腥芒,如看螻蟻般的姿態,淡淡道。

“你沒資格與本祖談條件,想要拿回他們的命,就去拿其他的命來換。”

在始祖眼裡,人類不過是被豢養的兩腳牲畜,沒資格與他平起平坐,共討條件,更何況還是一個被他廢掉手腳的螻蟻。

方莽聽到方夢傳達的話語,兩排牙齒重重咬在一起,片刻無力的緩了下來,回道“我用其他的命換。”

始祖淡淡一笑,伸出手,一滴鮮紅血液滴在方莽眉心,一股彷彿熱油潑灑在肉上的滋滋聲響起,方莽痛苦大叫。斷去右臂的血肉開始不斷挪動,向外一點點生長。

約莫半刻鐘,猙獰的喊叫慢慢停止,方莽喘著大口粗氣,周身冷汗止不住往外流。

始祖看向仍有一半的手臂尚未再生,眉頭一皺。為何完整一滴精血無法讓他完全再生?

隨即轉身向山洞一角的三人走去,三人見始祖走來,眼神中恐懼止不住的流露出來,滿面淚水,口中止不住的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想變成人幹。”

方長歌見狀,緩緩後退數步,別過頭轉向無人一側,閉上雙眼,握劍的手緊了緊,又緩緩鬆了回去。

始祖來到三人中的少年面前,手輕輕一揮,一柄血刃飛出,將少年右臂斬去,一時間少年滾燙的鮮血噴灑在少女的臉上,少女捂著頭閉上眼失聲大叫。

方莽躺在地上看到此景,憤怒大叫道“我不是說了拿別人的命來換嗎?你在幹嘛!!”

始祖看著奄奄一息的少年,伸出手滴下一點血珠,少年痛苦的聲音響徹山洞,片刻,一隻完整的手臂重新出現在少年身上。

眾人見此情景,微微一愣,滿是不解,殺了卻又救回來,難不成是以虐待人類來取樂?想到此處,眾人對始祖情感更甚一層,怒者更怒,懼者越懼。

始祖則在心中不斷盤算。恐怕這個世界的人類會因個體之間強弱的差距,而對本祖的血液產生不同抵抗能力。

看來如果碰上比他再強上幾分的人,我就很難再透過吸收血液來控制身軀了,必須弄清楚其中的原理才行,否則日後這一手段被人提防,就失去一大制敵之術了。

始祖重新回到方莽身邊,再度伸出手,仔細計算著滴落血珠的數量以及每滴一次其生長的程度。最終連用五滴鮮血才勉強完全再生,並且越到最後再生效果越慢。

難道這裡的人類具備逐漸適應我的血,從而達到抵抗我血液的滲透能力嗎?這又是為何?

始祖轉過身,負手而立,思緒在心頭久久不能散去,對此地瞭解知之甚少,不可以再拖下去了,必須先了解這個世界基本認知。

萬事開頭難,將今日之事謀劃妥當後,立刻開始著手領會這個世界的文字,畢竟縱使有雄才大略,沒有最為根基之本,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既然殺了這是世界的人,必然本祖的情況已經開始慢慢會被他人知曉,畢竟天下無不透風之牆。

始祖眼角餘光微微瞥向山洞中其他尚且存活的人,雖然可以利用血液控制他們,但對這個世界瞭解畢竟還是太少,難免存在剋制我血液的方法,這其中有太多不確定的情況。

如若放他們出去為我收集資訊和布棋天下,本祖暴露一事則有更甚的可能,但不放的話又難以踏出這最為關鍵的第一步。

就在始祖思索之際,恍惚間,離山洞不遠處傳來一股再熟悉不過的氣味,始祖微微愣神,看了山洞內的人一眼,心中暗道,難道是來找他們的人?

隨即,始祖立刻透過方夢向方莽轉達。

“本祖已經完全治好你的斷臂,但其他的傷勢本祖並未治療,你現在回到你的地盤,以後每隔一個月帶五個人過來,噢,差點忘了,記得帶上你們人類的食物,只有等你供奉完一百個人,才能換會一個你的族人,記住人類,別耍小心思,本祖自有千百種方法知曉你的念頭,如果本祖的事情敗露出去,可就不僅僅是這幾個人和你自己的性命不保這麼簡單了,多想想你們一族。”

方莽盤坐在地,聽到方夢口中徐徐道來的話語,臉色陰沉,回想起自己年少張狂,自詡天性極佳,稍有能走出這青疆的本事,便滿懷豪情的離開,離開那一天還豪言一番。

自許本是池中物,怎可泥潭只作蛟。

可是當他剛離開人煙熙攘之地,踏足青疆與其他大洲的連通古道時,若無他人相助,恐怕早已死在了無人問津的山野之中,連個全屍也沒有。

等到真正抵達了臨近的大洲時才發現,自己所謂的天性極佳,在他人眼裡不過是個資質平庸,連個普通的宗門都看不起自己。

到頭來才知道是自己心高氣傲,眼高手低。

如今,當年的那古揮之不去的挫敗感再度被眼前的男人喚醒,他也想再次像年輕時候奮起反擊來證明自己,但他如今老了,他沒辦法再像曾經那樣因一時魯莽而差點害的宗族被毀。

本以為如今潛心修煉,便能夠安然度過餘生,但現在大難將至,宗族千百年的根基面臨危機,及時知道有可能是假的,他也必須去做。

過去,是宗族眾人硬生生將我保下,如今,我也必須為宗族發出自己的餘熱。

曾經的記憶如走馬觀花般流轉方莽腦中,片刻,他好似下定決心一般,強硬的逼自己尚未痊癒的腳彎曲起來,跪在地上,深沉道“我一定會完成你說的事情,不過還請你別殺我的族人,我一定會湊齊人來換他們的。”

始祖面帶微笑,散發出給人如沐春風般的感觸,點了點頭,隨即來到方長歌,輕輕拍了拍其肩膀,頓時方長歌腦海一陣劇痛襲來,腦中緩緩浮現出一連串文字。

“監視回去的人,並把你們宗族每一個人的資訊盡最大程度收集並交給我,同時將能夠得到的書籍分不同批次帶過來。不要妄圖欺騙本祖,本祖已經在你體內埋下了禍根,不按時送過來,別等成了一灘爛肉才開始後悔。也不清楚你有沒有家人,等下要好好問問方夢才行,畢竟她可是本祖安排在你們宗祖多年的好下屬,本祖可要好好了解一下諸位家事,等你化成爛肉後也好幫你照顧一下家人。”

方長歌臉露難色,立刻跪倒匍匐在始祖身前,止不住道“我一定會好好完成,不會讓您失望的...”

洞外,皎潔的明月懸掛半空,斜斜射入昏暗潮溼的山洞。始祖來到山洞正中央,月光背影之下,始祖猩紅的眼眸如同兩輪黑夜中的紅月,散發著異樣的光彩

。眾人目光落在始祖上。恍惚間,方夢如同失魂一般,身體僵直著來到始祖身旁,始祖將手搭在方夢身上,眾人忽聞方夢口中傳來一個不屬於她的聲音。

“諸位,今日相逢,便是緣分,爾等能為本祖效力,本祖自然不會虧待於爾等,待烽火燃天之日,此地再無其他宗族,本祖定會為爾等功臣留下比如今數倍有餘的領土生存,若諸位功臣效力有佳,更能盡享長生不滅之樂。諸位或許以為本祖在欺騙爾等,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爾等會知曉本祖有何通天手段。”

始祖說罷,告知方長歌與方莽,向山洞以南奔走三十餘里便可找到同族後下達了逐人令。

始祖立於山洞之中,看向相互攙扶著向外走去的兩人,嘴角微微上揚。

威已施,恩已允。

在絕對強權面前,縱使對本祖心存殺意,卻有時又不得不期許本祖的諾言實現。

人往往總會在深陷恐懼時,抓住那從恐懼內向外伸出的手,即使知道那隻手便是恐懼的源頭,但在生的期盼下,人性的軟弱便會如燎原之火,將最後一絲堅持焚燒殆盡。

始祖遊歷人間千百年,目睹多少王朝更迭,又目睹多少所謂自詡文人風骨拜倒在銅臭下,只為奢靡,多少所謂自詡精忠報國之士棄甲於敵軍前,只求殘生。

此世間並非誰人都可不棄本心,捨身取義。

或許方長歌與方莽並非為自己,或為家人也好或為宗族也罷。

對於本祖而言,眾生萬物不過皆是向上攀行的墊腳石,既然來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本祖定要活出不一樣的風采。

何人可曾知未事,徑須惜日度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