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一幕,就算是鐵石心腸見慣了生死也不免得有點動容了。
仔細觀察之下,周佰確定那個男人說的是實情,他倆的症狀確實和其他人有明顯的區別……
“她們——”周佰剛開口,對上那男人期待的目光,又停住了。
“大人?”有個手下不解的問,不知道為何周佰停住又不說話了。
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周佰無情的轉身,眾人便也跟著上去,徒留男人和小女孩絕望的悲泣。
“把這裡能燒的全燒了,保持整潔——他們——確實沒有染上瘟疫——”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把他倆放出去?”
周佰搖搖頭,語氣中微不可聞的內疚:“不能。他們就算沒染上,到底待的時間也有一段時間了——同吃同住,目前雖然沒有問題,但是不能也不能放他們出去。”
手下暗自鬆了一口氣,都說醫者仁心,雖然那兩個父女確實無辜可憐,但是放出去她們勢必也有責任,就怕這位大人作為醫者一時心軟就把他們放了出去……那她們這些下人可就遭老罪了。
周佰又找了幾個人,把典型的症狀在心中一一記下,前中後期的症狀皆是有的,確實很像精麻。周佰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即刻把衣物之類 全部燒掉又仔細清潔一番才進到府中。
遇上正要出門的南覓,南覓見她這麼快回來,心中訝然。
“這麼快回來了?可有把握?”
周佰其實心中有些把握,卻一向不是那種把話說的太滿的人。
於是道:“六成。”
南覓心中一震,欣喜、複雜、震驚一一在心中幾番醞釀。
周佰道:“很像我書中看到的一個病症。我有解決的法子。只是我不能保證是否就是。我只是在書中看到過。”
周佰走到屋內,喚小廝拿來紙筆,便在紙上匆匆寫下對應的藥方。
“黃粱島的醫書上竟然也記載了這種病症?”南覓緊跟在周佰身邊,看著她奮筆疾書。
“黃粱島醫書浩如煙海,即便我也不敢保證一一記下。幸好這個卻是記下了的。”
南覓眼中閃過一絲嚮往,身為醫者,自然都有看盡天下病症的心,怎會不向往。
喜悅和輕鬆浮上臉龐:“奶奶有救了!”
周佰也露出一抹笑:“別高興得太早,是否如此尚未可知。我也不過在醫書看過這樣的病症,卻沒有真真正正目睹過。”
周佰微微鬆了一口氣,把藥方交給小廝讓他去找郡守。
黎冰這邊收下方子便立刻著人準備。
面色複雜,不知喜憂。
黎冰派人打聽了這個她認為來鍍金的某個不知名官二代,這一打聽,差點沒給她嚇死。
她以為這人都來打著救治病民的名頭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的帶了兩個男人。
這下黎冰可不敢說了,因為她剛從心腹那得知,這新來的雲大人,貌似就是那個光天化日之下搶了他們麟國皇太女的女人。
黎冰的手下說道,這雲岫帶著兩個男人,一個正是南小公子,也就是那位名聲很大的如今臥病在床奄奄一息的南賢的孫子。
另一個,據說姓白,據她手下人所說,那白公子長得那叫一個一表人才玉樹臨風謫仙下凡,是個皺皺眉頭就會有無數女人心疼的男人,那氣度風華,據說恐怕天下找不到第二個,而她手下的原話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黎冰聽到這話,感覺小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她自然不是個傻子,只要把手下的話和心腹帶來的情報微微一聯想,便不難猜出那白公子是什麼人。
媽的,還真敢,把皇太女的男人這麼光明正大的帶到身邊。
黎冰到現在還不能平復心情,感覺拿茶杯的手都有點抖。
南覓和周佰兵分兩路,周邊親自到了禁區,和宋思齊說了一聲這兩天她可能會忙,讓他不要隨意出門,有什麼事讓李年去找黎冰。周佰自已則是巴不得直接安身禁區了,看得齊名心驚膽戰。
南覓則把藥熬好了送到南賢那邊,也是說要時刻觀察著南賢的情況。
周佰雖說有六成的把握,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心也逐漸涼了下來。
沒用,或者說見效微薄,也等同於沒用。
華梨看到周佰凝重的眼神,也清楚自已身體的狀況,看著情況同樣不好的徒弟,再次陷入絕望。
這幾日,周佰親自到禁區,幾乎時時刻刻都在觀察情況,和這些人也十分熟悉了。
那些本就悲悽的人因為把周佰的盡心盡力看在眼裡,也都重燃了一絲希望。
包括那對父女。
讓周佰的心一下涼透了。
就在今天,那對父女也染上了瘟疫,還只是前期,那父女和小女孩還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作為時時觀察這奇怪病症的周佰,卻看出來了。
感受到周佰凝重情緒的不只有華梨一個人,還有齊明,齊明自然不敢觸黴頭,躲得遠遠的。
“能否請你幫我一個忙……”華梨面色悽苦,彷彿看到了自已的結局。
周佰心情沉重,只道:“你說。”
岳雲珊的情況好了一些,在旁邊安靜的看著兩個人。
華梨猶豫了一會,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
周佰定睛一看,那枚令牌雕刻得分外精細。
正是三山派掌門才能持有的。
周佰心有所感,已經猜到她要幹什麼。
岳雲珊自然也看出來是什麼東西,她苦笑一聲,年輕的眉眼上也染上悲傷。
“我和雲珊恐怕——”華梨頓了一頓,“你是岑寂的徒弟,我相信你。能否把這枚掌門令牌,交給我的二徒弟儀亭。張儀亭。”
華梨又伸手摸了摸岳雲珊的頭,苦笑道:“是師傅害了你。”
岳雲珊眼中盛滿淚水,搖了搖頭。
周佰倒不是不想幫這個忙,主要是,這東西恐怕有髒東西類似什麼病菌的附著在上面,她不好帶出去。
她甚至有種想燒了的衝動。
華梨看出周佰眼中的猶豫,卻以為她是不想捲入門派之爭,哪裡想到周佰想的是這裡的東西不能出禁區。
“你只是送個令牌,她們不會為難你的,你只管送了,就立馬下山。”華梨難得的語氣中帶著哀求,目光也顯現出哀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