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在金麟?”
周佰皺眉,轉頭看向面色平靜的宋思齊。
宋思齊卻不看她,對著王靜潮露出一個疏離禮貌的笑。
“不必麻煩王大人了。”
“不行。你得留在金麟。金麟城內被瘟疫染上的機率小點。”
宋思齊收起笑容,看向周佰,眉目淡淡,彷彿一卷極清的泠泠的水墨畫。
周佰心道,就對我搞特殊待遇,笑都不帶笑一下的。
宋思齊的態度變化自然也落在其他人眼裡,蘇桐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又燃起熊熊希望之火。
周佰不語,兩人沉默又各自堅持地對望著。
想到這人的性子,周佰最終先移開目光。
轉身出門。
王靜潮緊追其上。
實際上門外已經準備好了周佰此次的物資,周佰這次來不過是希望花拂曉和宋思齊放心,然後讓他們回金麟城,確保安全,完成之後就會從此處離開不做停留前往疫區。
周佰翻身上馬,宋思齊步步緊追,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匹馬的旁邊。
王靜潮為難道:“這……”
“煩請王大人準備一頂轎子。”周佰無奈。
王靜潮猶豫一下立即去準備。
心中卻暗暗驚奇,這宋公子表面上對雲岫不冷不熱沒個好臉,哪想他倆竟然是真的?
花拂曉有些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宋思齊仍然是淡淡的,而周佰平靜的眼神也是充斥著幾分無奈和頭疼。
她猜錯了?宋思齊和自已親親徒弟其實是有情誼在的?
啊?她怎麼現在感覺有點迷糊?這走向不對啊。
“白,哦,不,宋公子……”蘇桐忽然跳出來,一旁的蘇杭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家女兒竟然就這麼忽地開口。
在一堆人注視下,蘇桐皺眉憂傷道:“宋公子……你要去哪裡?”
蘇桐在兩人未出現之時,就從一堆士兵的口中側面得知了這位自稱白公子的其實就是那位逃婚,哦,不,被搶婚的皇太女的側夫……
她早知宋公子並非凡人,行為舉止無一不優雅,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行於左而目不瞬……
他有那般的容貌,那般的好脾氣,那般的貴重身份……
她自知自已配不上,可卻又被深深吸引,彷彿多年單身只為遇到他……
她怎麼叫自已忘記?
“這段時間多謝蘇姑娘照顧,我隨……”宋思齊頓了一下,接著道:“雲姑娘,一起。”
“可是那兒很危險啊,宋公子,不如聽雲姑娘的,你前往金麟,或者你……繼續待在這裡也可以……雖然我家條件定然比不上金麟——可是——”
宋思齊輕笑搖頭:“多謝蘇姑娘好意。”
蘇桐還想堅持,被面色難看的蘇杭一把拽住,眾看戲人不驚覺得失望。
蘇杭擠出一個算不得好看的笑容:“宋公子待在寒舍,寒舍已經是蓬蓽生輝,奈何怎比得上各位大人的照料。我女兒不懂事,給宋公子添麻煩了。”
“不會。”
在尷尬得氣氛中,終於等到郡守帶來一頂轎子。
侍從掀開簾子,宋思齊優雅形容地跨進了轎子。
周佰舒了一口氣。揚鞭啟程。
“雲姑娘走好。”王靜潮在後面喊了一聲。
王靜潮看著那個馬上從容瀟灑的背影,不自覺搖了搖頭。
對方只是個而是不到的小姑娘,實力心智皆比自已強上太多,她是既佩服又不甘心的。
前往疫區的人太多的話也容易感染,行事不方便,更多的需要當地官員的配合。
因此此去的人並不多,不過十人。
周佰來此不過是事發突然,此次一同前去的還有南覓。
只是南覓在既定的路線等自已。
到了匯合地點。
南覓掀開一角轎子側邊的簾子,驚奇地發現周佰身後竟然也有一頂轎子。
“這位……?”
南覓看前頭騎馬的女子,此時周佰一身黑色勁裝,墨絲用一精簡的發冠豎起,在陽光下俏臉更顯得白皙如玉,眸子水靈,大概由於大病一場,唇色淡淡。
一副從容清冷的模樣。
“宋公子此次也同去。”周佰解釋道。
南覓皺眉,剛要說些什麼,最終想到自已的奶奶還要她去救,只要按下不提。
最後只說:“你有分寸就好。”
“我會妥善處理的。時間不早了,我們今早啟程吧。”
南覓點點頭,最後看一眼旁邊毫無動靜的轎子,放下簾子坐了回去。
心情卻算不得美妙。
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還要把宋思齊帶上?
宋思齊一個什麼醫術也不懂的嬌嬌公子,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指望他能幫上什麼忙,他不添麻煩都是萬事大吉了。
更何況,這些出身高門貴族的嬌嬌公子,還會嫌這嫌那的,都那地步了,還能有什麼好條件給他提供?
看到染上瘟疫的人恐怕都要大呼小叫好半天!
真是搞不懂這個女人!好好的帶上這麼個男人!
女人果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都到這麼危機的時刻了!還想著那檔子事情!
南覓想不通,除了那檔子事情,完全沒有帶著宋思齊的必要!
他皺眉,本來對那女人的英勇才有一點改觀,沒想到那女人也是個下半身思考、只顧享樂不顧大局的庸人。
宋思齊闔眼,端端正正坐在軟轎之中。
剛才的對話他自然能聽到。
他在想這一系列的事情。
連他自已也想不到自已的造化如此弄人。
本來按照自已的軌跡,他應該被許配給一個家世不俗的女子作為正夫,然後執掌後院,為妻主開枝散葉,作為正夫也要寬容大度,不善妒且為妻主處理好身後事情。
然後守著這個家過完這一輩子。
哪想他被許給鄰國太女為側,竟然又被搶婚。
比起他既定的軌道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雲岫……嗎……
宋思齊思考著兩人僅有的三次見面。
第一次就是這人不顧男女大防直接闖進來,說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帶他走。
然後他拒絕,她跳窗而逃。
第二次便是大婚當日,他本已經為自已找了一個在那個情況下最好的結局。
哪想她再次出乎意料的出現,力挽狂瀾把自已救了出來。
第三次便是今日。
彷彿每次見她,她的狀態都不太好。
本來他以為她必死無疑,分明她搶了皇家的親。
可她卻又出現。
他其實只有今日才仔仔細細看清楚了她長什麼樣。
那雙看似沒有情緒的清澈眸子是他總能一眼認出她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