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秋飛似的快步上前。
沒來及開口,就聽洛涼調侃道:“嘖嘖,千秋,劉豫琅以後都不敢留我們了,怎麼這麼冒失。”
“哪裡難受嗎?”
“心裡難受行不行?怎麼我受這麼重的傷,彥辰沒過來看我?還是來過了?”
左千秋心裡暗暗舒了一口氣,那晚她揹著洛涼回來,洛涼的精神狀態真叫十分糟糕,現在還好了些,至少美男還是念著的。
“額……”左千秋覺得人家才好不好打擊她,於是道:“雲姑娘說你病重,痘不準人來。”
但這也確實是事實。
“殿下你是被誰……”
洛涼眼神一暗,又回憶起那晚上的女子。
“先告訴我昏迷後的事情。”
於是左千秋把洛涼追出去後,一行人發現雲岫以及後來的一堆瑣事說了一遍。
左千秋有些忐忑地等著洛涼的回覆。
畢竟南賢能百分之百確保她的安全,可左千秋卻替洛涼選了最冒險的那一個。
洛涼認真地說道:“謝謝你,千秋。”
“如果我還清醒,我也會這麼做。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吧……”
左千秋卻總感覺洛涼不對勁,她總感覺洛涼的狀態是在強撐。
不是指身體,而是精神。
變得沉預設真了許多,或者說……她看不到洛涼眼裡的光了。
“殿下,那一晚……”
洛涼皺眉,沉默一會,她說道:“我和其中一個女人打了一架……你也看到了……我輸了……”
她的語氣冷淡,聽不出情緒。
但左千秋知道,這才是她最大的不對勁,不應該是這個狀態。
左千秋故作輕鬆地一笑:“那她也受了傷吧,殿下何必——”
洛涼道:“不——我沒傷她一分毫毛。”
左千秋的笑容尷尬地凝住,隨即嚴肅道:“不可能!可能是殿下你沒覺得她受傷了!”
洛涼沉思一會,再次想起那女子一身銀白,漏下的月光在白袍上發亮,上面沾著她的血。
她當時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那女子抬起袖子,看著飛濺其上的血滴,甩了甩袖子。
那女子帶著斗笠,遮去面孔,她不知道她是什麼表情。
嫌棄?不屑?嘲笑?她不得而知。
直到那女子轉身,她才頗為不死心地咳出一口血問道:“閣下可否留下名字?”
她當時滿心震驚、駭然、不甘心。
那女子頓了頓未曾回頭:“不想告訴你。”
一副任性的口氣。
洛涼倔強地問著同一句話,那人沒有停留。
她最後滿心絕望,那女子甚至未曾把她放在眼裡。
左千秋見洛涼表情冰冷,也小心翼翼起來:“殿下……”
“我洛天驕枉稱天驕。她沒把我放在眼裡。她甚至不屑於讓我知道她的名字。”
“殿下,你還年輕,而且你的天賦眾所周知,天下再沒你這般天才,再過幾年——”
“她貌似和我一個年級。”
左千秋的話被洛涼一句補充噎在喉嚨。
“我為何從來沒有聽過有這樣一個人?”
洛涼嘆息一聲:“我不知道能否還能找到她。”
“憑我大恆,找一個女子還不簡單,殿下你只需——”
“她蒙面了。我不知道她長什麼樣。”
左千秋:“……”
左千秋:“殿下,我認為,還是不能放棄……”
為了洛涼能重拾信心,左千秋本就不通詩文的腦袋硬是想破了也要想出幾個堅強不屈最後獲得成功的人來,以至於張冠李戴,牛頭不對馬嘴,以至於心情低落的洛涼都笑了幾聲。
“得,知道了。你出去吧。把地上的破東西一起收走……”
左千秋看了她兩眼,無言嘆息,處理完地上破碎的瓷碗瓷碟連同滾落的菜飯,關上門,有些鬱悶地坐在屋外。
洛涼微微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眨眨眼,房屋側邊雕花褐木窗欞敞開著,正是落日餘暉,一方嫣紅晚霞斜斜撒下來,在空曠的地上拉出長長一方暖色。
洛涼出生十幾年,少有的陷入沉思沉默。
她很少有這個時刻。
暖色的晚霞,舒暢的清風,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著這些事物,心中氤氳著一些自已都讀不懂的複雜情緒雲遮霧繞的。
最後她少有地輕輕嘆息一聲合上了眼皮,長長的睫羽投下青色的影子。
周佰提著新的食盒回來,看到屋子門關著,臺階上坐著垂頭喪氣的左千秋。
周佰把食盒放在院中那張桌子上,到左千秋面前示意她和自已用餐。
“殿下還沒吃,我送一些給殿下。”
“她吃不了。只能吃些清淡的。”
周佰把食盒一層層開啟,最後一層才把極為清淡的白粥以及兩樣清淡小菜連帶食盒一起給了她。
左千秋道了一聲謝,便又進去了。
等左千秋出來,見周佰還沒有動過桌上的飯菜。
“雲姑娘自已先吃就可以,怎麼還等我。”
“先吃吧。”
吃完後周佰道:“天色不早。我讓人給我備了房間。既然殿下已經醒了,情況好上一些,卻沒有那麼危急。你家殿下身體不錯,醒來得挺快的。接下來的治療也會順利的。
“我讓人安排了房間。今晚我就不住這邊了。你在就行。有狀況立即差人找我就行。”
左千秋略略沉思道:“可以。辛苦雲姑娘了。”
“殿下說日後有需要說一聲就行,我們定然竭力相助。”
“好。”
周佰也不推脫,恆國啊恆國,既然自已對她有救命之恩,日後出了意外不都得擺平了?
周佰當晚住進了新的房間,心中感慨終於沒必要三人共處一室了。
只是每天也需要花很多時間在洛涼那邊。
下一步便是針灸,幾乎兩天一次。看恢復情況。麻煩的是洛涼傷的太重,有些藥材也十分貴重,她們未必能搞到。
不過這就不關她的事了,她只負責治療嘛,藥材什麼的,恆國那麼大一個國,周佰認為還沒必要讓自已操心。
周佰於是日日白日就到洛涼那邊,她和洛涼談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過了三日,周佰感嘆洛涼的身體素質果真強硬,恢復得遠出乎她的意料,怪不得先前就被認為天才。
等周佰認為洛涼情況穩定了,她便去拜訪週歲。
週歲幾乎每天託人來給她送飯,人卻不常來,一個怕打擾她治病,一個怕過於親近招致流言,在別人眼裡,他們就是毫無血緣應該避嫌的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