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女子把燈往身上一照,差點沒被嚇死。
週歲一副眼神空空在聽到那聲周公子,眼皮顫動,也隨著出聲的那個人看去。
“我、我……周公子昀國七殿下派我過來送信——”
週歲一怔,似乎是不敢相信聽到了什麼:“你——”
“主子,這人不知道什麼來歷,您——”
“我知道。”週歲撥開人,“你——”
週歲走近了才看到對面的人一身黑裝,音色確是個年輕女子,臉上有個可怖的胎記。
可是看著這個輪廓——
“你真是我本宮妹妹派來的?”
週歲極力剋制的微微顫動的手拉住周佰的袖子。
周佰感受到週歲極力忍受的激動,一時間心緒陳雜,酸澀難當。
“公子可否單獨說話?”
週歲點頭,嚴肅道:“閒雜人等退下。”
於是拉著周佰進了院子。
身後的幾個女子猶豫著沒動。
週歲冷聲道:“怎麼?本宮可是這王府的男主人,你們是要違逆本宮的意思?”
幾人只好守在了院子門口。
週歲領著周佰進入院子,週歲的院子不小,門外也守著幾個人。
週歲不管不顧,帶著她進去,屋子裡四周蠟臺上點滿很多根蠟燭,十分亮堂。
屋內也有兩個男僕,看到周佰時被嚇了一跳,怎麼說附上的僕人就算不卡顏值,但也得正常吧。
週歲把兩個男僕屏退。
“請坐。”週歲道。
現在屋子裡只有他倆了。
周佰凝了凝,仔細盯著週歲的臉龐,話語堵在喉嚨,近鄉情更怯這下她才算深刻地理解了意思。
“閣下——”
周佰彷彿下了某種決心:“兄長——我是周佰啊,我就是小佰……”
週歲聽到這話,顯然懵了,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
“我、我只是使了點障眼法,哥,是我呀。”
“你——”週歲震驚又狐疑地看著面前的人,她眼中的情誼不像假裝。
於是周佰開口把小時候兩人相處的細節說了一下證明自已真的是周佰。
週歲聽完後神色怔怔,眼中早有動容,顯然已經相信了。
“小佰,你怎麼落到這麼個境地……”
週歲摸著周佰的臉,似乎很是心疼。
“你不是今年回國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還是這副模樣?”
周佰笑道:“兄長你別擔心,臉上是被我塗了藥水。”
“我回來的路上出了意外,不清楚是哪方人馬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將計就計逃了出來。昀國已經有人猜測我已經死了。”
週歲怒道:“我本以為你身為皇女,她們怎麼也該顧忌著你的身份……”
隨即他垂眸,哀傷心疼:“你要怎麼辦?兄長能為你做什麼?”
週歲堅毅地看著週歲。
週歲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來自親人的溫暖,一直以來壓抑的陰雲散開,還好還好,自已的兄長還是之前那個他。
周佰搖搖頭:“不。我本無意皇位,我還未回國就已經有人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回國更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假死就是將計就計,不想再回去了。就當那個周佰已經死了。我來這裡,是想看兄長過得好不好。”
隨即她定定地看著週歲:“這麼多年你過得好麼?”
週歲愣愣,低下頭,這麼多年了,第一次有人問他,你過得好不好,他你下思緒翻湧,怎麼會過得好,可是自已身為兄長,就該為自已的妹妹承擔能承擔的,小佰已經過得這樣心驚膽戰,他就算不能幫助她,也不該因為自已而成為她的累贅。
小佰想脫離皇室也好,他不能成為她的負擔。
他抬起頭,掩去心底的委屈無奈,故作堅強地牽起周佰的手拍了拍,笑道:“我什麼都好,我是王府的男主人,一人之下而已。你不要擔心兄長,你要離開皇室也好,勾心鬥角的,你找一個小院子娶一個溫柔的郎君,這樣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說罷起身:“我給你找些銀錢,兄長還是有些錢的。你拿去置辦院子,好好的,不要再冒險來救我,今晚就趕緊走……”
週歲一邊到裡屋翻著他的妝奩,一邊笑著柔聲說:“小佰,你不要擔心我,我過得很好。你呀,也不要眼光太高,男子也不必太過看中外表,對你好又知道持家就是最好。不要辜負人家,娶了就要對得起人家……”
週歲絮絮叨叨,有時候一句話說好幾遍,他努力忍著心中的痛苦,他本該有很多話,應該說最重要的,但是沒想到相遇得他這麼猝不及防,他在過去的多年時時想著如果哪日他們兄妹相見,他應該如何如何,卻不想是這麼個情況,有可能是最後一面,他只能給她很多很多錢,叮囑她很多很多話,希望她平平安安,有一個溫柔的郎君,將來有一個可愛的孩子,無憂無慮地過一生也就好了。
自已不能過上的生活,他希望自已的妹妹能過上。
“兄長!”周佰有些哭腔,努力忍住,去抓喋喋不休的週歲的手。
週歲的手臂被周佰忽然一抓,全身都似乎應激地抖了一下。
周佰察覺到不對,趕緊放開,立馬追問:“怎麼了?”
週歲努力揚起一抹笑:“沒事。”
“我看看。”周佰師從岑寂,週歲剛才的反應絕對不對勁,自已也沒有用很大的力氣,那麼就是他手臂有傷!
“沒事。”週歲後退一步,有些緊張地拉著自已的袖子。
周佰哪裡依著他,十分強硬地拉起他的袖子。
這一看,周佰愣住了,袖子下是令人震撼的條條青紫的傷痕,新舊都有,有的還有烏黑的淤血,週歲的膚色本身很白,更襯托得疤痕猙獰可怕。
周佰輕輕捏著週歲的手腕,感受到自已的手都有些顫動。
一股憤怒從心底拔然升起。她覺得自已被母皇送走都沒有那麼憤怒過。
“誰?是不是劉豫琅?”
周佰憤怒的眸子緊緊盯著週歲的眼睛。
週歲看著周佰憤怒的神色,唯恐自已說是,她就會衝出去和劉豫琅拼命。
他絕望無奈地閉了一下眼,隨後睜開,換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笑道:“這個不重要。你快些拿錢出去。外面的人看我這麼久沒動靜可能會引來人。”
週歲撥開周佰的手,把袖子放下去。
“不重要?那什麼重要?我要帶你離開這裡——”
“抓住她!”
就在這時,院外遠遠地傳來十分嘈雜的聲音,聽起來就知道陣仗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