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齊正看殘局,忽然聽到一陣琴聲。
隨著琴聲流淌,彷彿陷入一場繁華精緻的夢境,醇香美酒,觥籌交錯,本應靜謐廣闊的樂器竟然也能譜出絢麗堂皇的華美。
宋思齊暗自思忖此人技藝嫻熟,與自已也可一較。不過宋思齊彈琴更多的是修心,或者說在母親的要求下打磨技藝,他在這方面鮮有敵手。
宋思齊思緒瀰漫,終於樂聲停止,他才回過神。
按方向來說,聲音是從恆國一行人所居住的位置傳出來的。
大機率是恆國所準備的。
周佰奏完有些忐忑,按說應該能讓他滿意?
自已練琴也有多年,她經常彈琴修心養性,按說自已在昀國時就是挑選頂尖的人來教的,皇女們大多不差,換句話說,但凡出身皇家,基本都有良好的教育資源。
彥辰看出面前人的忐忑,內心總覺得這人不簡單。
他微微點頭,衝著折柳道:“帶他下去吧。”
這是成了還是不成?周佰內心疑惑。
折柳把她帶回一樓,路上週佰還小心地看了看,確保沒看見什麼熟人。
“折柳哥哥,公子這是同意了?”
“大概是的。你抓緊時間和其他人磨合。”
隨後折柳便回去了。
周佰回到房間。
他並不是一個人住。房間夠大,而他們在一樓的基本是那些各國帶過來的小廝類的人物休息的地方。一個房間四個人。
青山和她就是一個房間,這個樂團七個人,長得都不差,周佰在其中格格不入,十分顯眼,再加上她又是中途加入,不太受其他幾人待見。
青山願意同她說話不過是因為自已願意捧著他,可能是文人相輕,搞音樂的好像多少也有點,其實更多的是和人相關,幾人樂器有的相同有的不同,這就導致自已覺得自已會的別人不會很難真心地對奉承對方。
“見著公子了?”青山問道。
“見著了。”
“怎樣,沒有騙你吧,你真是好福氣,如果不是在麟國,不好找琴師,你這相貌第一輪就被篩下去了!”
“那是那是。”周佰回答,心裡想的卻是這位彥辰公子不會見其他人也是這麼隨便披件衣服吧?
又回想其相貌以及……玉……咳。
說起來,這好像是她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一個男人的腳!
男尊國的不算!他們的那叫豬蹄。
她在昀國時除了跟著這種師傅學習,參加參加某些宴會,她可連青樓啥的都沒逛過!
然後就到了昭國,她雖然內心很想見識見識,但是昭國的青樓裡面全是女的,去的也都是男人,周佰自認為是個性取向正常的,她總不能娶個女人回家,於是在昭國,沒了各類師傅和她母皇以及宮內的很多教條,她也沒能幹什麼壞事,畢竟整個大環境都不一樣。
周佰晚上吃過飯,便細細擦起琴來。
然而,她低頭擦琴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什麼,太安靜了,房間裡總共四個人,現在忽然沒了聲息,就算睡覺,怎麼會連呼吸聲都幾乎聽不見?
周佰瞬間汗毛倒豎,還裝作擦琴的模樣不變換,卻警惕地凝神觀察起來。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周佰感覺頭皮發麻,幾乎在瞬間立馬轉換動作抓緊桌上油燈就往身後側邊飛擲。
然而讓周佰震驚的一幕卻出現了,她自認為速度不慢,油燈幾乎拿住就擲出,這麼快的速度,然而油燈甚至沒出手,她的手已經被捏住穴脈動彈不得。
不單是手,她的整個身體都不可控地僵住了。
那少女再次輕笑,周佰只覺得頭皮炸開。
倒不是對方笑得太難聽,相反,拋開現在的處境不談,單評價聲音,對方應該是個年紀很小的女子,她的聲音很清,讓人想到朗月清風,一樣自由清爽,絕對算是動聽悅耳。
然而這人竟然無聲無息制住其他三人而不被自已發覺,甚至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在她身後不知道多久,再好聽的聲音周佰只覺得是隻無聲無形的女鬼!
身後的人慢慢轉到周佰前面。
這人一身素白,金麟雖然比起昀國已經算是溫暖,但這人卻是不怕冷般,她的衣物很輕,身量纖長,彷彿一陣風,衣物飄飄的同時她也能御風而去了,她整個人給人一種仙氣的感覺,彷彿四季時令於她不過無物。
關鍵是這人頭戴一頂白色斗笠,周佰看不清她的面容,最絕的是周佰發現她連手上都戴了一雙素白手套。
這人……女鬼!
周佰內心驚駭,自已是經過亂葬崗犯了禁忌給女鬼纏上了?
這樣才能解釋她的悄無聲息以及 為啥渾身不露一點面板,她肯定是怕太陽曬到!
在她緊張之餘,面前的人微微俯身,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絲滑的布料帶著涼意,碰到她面板的一瞬,周佰幾乎抖動一下。
對面的用拇指微微滑動了幾下周佰的下巴,又是一聲輕笑。
隨即放開她,轉身提了一張椅子。
講道理,一張實木椅子不算輕,可在她手上彷彿一片樹葉,周佰沒有在她身上看出一絲費力的意思來。
她隨意放到周佰面前,往上隨意一坐,分明是強盜入室的作風,她那隨意的樣子彷彿進了自家,而自已緊張的樣子才像個有求於人拜訪的客人。
接著那人開口了,每一句話都讓周佰心魂俱震。
“周佰啊,你跑這來是想見你兄長?周……周……”眼前素白的少女的斗笠微微傾斜,她是正在微微側頭思考,彷彿在努力回憶周佰的兄長叫什麼。
然而只是這一句,周佰連心都顫了,孃的,這人到底是誰?就連昀國都說自已已死,這人竟然知道自已的身份!而且她甚至改變了樣貌!她實在想不通是哪一個人或者哪一派的勢力,周佰覺得自已的認知中絕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可是她竟然清楚自已是誰,還清楚的知道自已的目的!
“週歲!”少女尾音微微上揚,彷彿因為想起名字而感到愉悅。
“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少女拿過周佰手中的琴,放在桌上,往後一靠,另一手隨意一撥,潤滑的琴音洩出,隨即道:“還行。”
“我和你師傅那個老頭有點淵緣,額……”少女隨即從身上掏出一個質地上好的小小青玉瓶子。
“這是假死藥。”
周佰瞳孔一縮。似乎難以置信。自已師傅是浮華黃粱島的岑寂,假死藥的藥方只能出自那,就算是自已知道藥方,在昭國的幾年也沒有煉成一顆,因為雖有藥方卻沒有足夠的藥材!
似乎是看出周佰的難以置信,少女輕咳一聲:“浮華黃粱島嘛,岑寂嘛。這裡面有一顆,送你了。”
“你既然能假死來看你兄長,他過得不好你估計也不會甘心離去。這就是一個好的方法。”
周佰只覺得自已後背都有些發溼,這人到底是誰?她不但知道自已甚至……
隨即少女起身,輕拍兩下她的肩膀,然後便察覺自已穴道解開,周佰忙不迭轉身,早已沒有那人的身影……
一室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