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不多時便到了煙雨樓,還沒到晌午時分,大約是還沒有開始營業,樓裡倒是清淨。立即有小廝迎了上來,張平遞上花貼。
小廝立馬滿臉堆笑,帶著他們爬上三樓,穿過廳堂迴廊,直接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屋子裡。小廝走前把門帶上,輕輕彈了兩下門框。
屋子氤氳著一股濃郁的桂花香氣。一架屏風並一架珠簾把屋子隔了開來。
前面放著一張圓桌,桌子擺著各種精緻點心,和一壺酒並兩個酒杯,只是不見秋雁人影。
張平正待出聲相詢,突然見到屏風後亮起盈盈燭光,一個纖細的身影投到屏風上,接著長袖一甩便跳起舞來。
只見那舞者舞腰低迴,衣袂飄飄,身上似乎掛滿了銀鈴,發出陣陣悅耳的聲音,身影映在桂破圖風上真如月中仙子。
秋雁一邊跳一邊唱了起來:“下腰可攬月,伸手可摘星;靜如天山雪,動如楊柳風;一旋桃花落,回眸百媚生。江畔有舞者,一曲四座驚。”歌喉婉轉,歌聲清越。
白臨風本來就覺得這段舞有點熟悉,一聽這段歌就明白過來,不由帶著促狹笑意偏頭看了看張平,正看到張平略帶尷尬的看著自己。
原來這段舞蹈是去年開春柳嫣然在她的母親柳三娘壽宴上跳的,當時白臨風,張平和蕭雨寒都在現場。
蕭雨寒號稱劍絕、琴絕、詩絕“三絕公子”,出口成章,當場吟詩一首,惹得佳人芳心大悅。
張平最煩這些裝斯文的、拽詞的,但可能是因為柳嫣然舞姿太美,蕭雨寒的詩也應景,他居然分毫不差都記住了。白臨風見他尷尬,就微微一笑,就此揭過不提。
秋雁舞罷,盈盈的從屏風後轉了出來,瑩潤肌膚在紗衣下隱隱可見,因為跳舞的原因臉上微微發紅,髮髻有些微亂,卻平添了幾分動人韻致。
秋雁本以為只有張平一人,見到白臨風和蘇己,不由有點尷尬,但畢竟是場面上的人物,整理了衣衫,快步走上前笑著與兩人見禮,又叫小廝多加兩個酒杯和小菜過來。
三人紛紛誇讚秋雁舞技了得。閒聊幾句後,張平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這煙雨樓最近可有什麼怪事兒沒有。”
秋雁聞言捂著嘴笑了起來,說道:“大人您這話問的,這種地方每天怪事兒都很多呢。自從鈴鐺上吊自殺以後,總有人在茅廁裡看到房樑上垂下穿著繡花鞋的腿,還一晃一晃的;還有前一陣子,姑娘們的肚兜、繡鞋呀什麼的總是丟,蘇大人你們也不管管。”
說著又嬌嗔的看了蘇己一眼。
蘇己認真的回覆道:“盜竊案件衙門自然是管的,秋雁姑娘找一下這條街上巡邏的衙役報案即可。”
張平咳嗽了一下:“除了這些,還有麼?”
“那就沒有了。”秋雁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大人們可是為了吸血妖怪來的?張大人是不是因為這個案子才又來的青州?還沒有抓到麼?有沒有什麼線索呀?再抓不到,我們嚇都給嚇死了。”秋雁拍著胸口說道。
“不要害怕,線索肯定是有的,我們肯定是要儘快把兇犯捉拿歸案。”張平雖然平日是話癆,但遇到案子卻分外謹慎,見秋雁相問,就打起官腔來。
秋雁見張平敷衍她,也不再繼續追問,只是殷勤的勸起酒來。張平本來是無酒不歡,但案子未破,喝的也並不盡興,見在秋雁這裡也問不出什麼,給白臨風和蘇己使了眼色,打算要走。
白臨風卻沒有理會他的眼色,盯著秋雁的一雙玉手看得饒有興致。
秋雁的手自然是很美的,白淨纖細,十指不沾陽春水,指甲已經養的很長,塗了鳳仙花汁做的香膏,十分美豔。秋雁也早就注意到白臨風的眼神,心裡卻沒有絲毫厭惡之情。
這個男子溫和清澈,一看就不是公門中人,而且眉眼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好看。
秋雁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只知道他和那些色眯眯盯著自己看的客人渾然不同,因此見他盯著自己手不但沒覺得厭惡,反而有一種羞怯和自得摻雜在一起的奇妙感覺。
白臨風卻彷彿得寸進尺,伸出手來彷彿要握住她的手。
秋雁瞬間轉了好幾個念頭,是要躲開,還是任他握住?若任他握住,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孟浪?
念頭還沒轉完,白臨風已經握住了她,但卻不是她的手,而是手腕上的鐲子。而且不止於握住鐲子,還把她的鐲子拉倒眼前細細觀賞起來。
她的鐲子當然也很美,而且跟一般的鐲子的不同,足有四指寬箍在手腕上,有很多小的突起,用來在她跳舞的時候掛上小小的銀鈴鐺。
“姑娘的鐲子很特別呀,箍這麼緊,不像是鐲子倒像是刑具了。”白臨風淡淡說道。聞言秋雁身軀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白臨風卻神色平靜的把手收了回來。
張平和蘇己看的都有點莫名其妙。尤其是蘇己,重案在身,根本是茶飯無味。於是便起身打算先行告辭,誰知他站起來以後,居然站立不穩搖晃了幾下。
蘇己立即覺得不對,用手穩住桌子,瞬間把劍握在了手裡,指著秋雁說道:“你居然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