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鍾洺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葉瑤下車,兩人一步步磨蹭進酒店電梯,惴惴不安各懷心思終於挪到了房間門口,餘鍾洺本來想揹著葉瑤,無奈她覺得這橋段實在過於曖昧,婉拒了,不過他們無可避免地又來到了下一個“俗套又曖昧”的橋段——進門,或者告別。
入行六年,葉瑤在律師這個魚龍混雜的行業裡摸爬滾打,實在不敢立什麼清純白蓮花的人設,但是和弟弟one night這種事兒......確實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拋開年齡這個葉瑤內心無比掙扎的點,餘鍾洺其他條件可謂無可挑剔,尤其長得好看,那雙又撩又欲的桃花眼,目光流轉,盯著人看的時候似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就如此刻。
“幫你這麼大忙,不請我進去喝杯茶麼?”餘鍾洺調笑著看著侷促不安找房卡的葉瑤。
拒絕了反倒顯得我居心不良,思想狹隘,可放他進去就坐實了我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啃了又怎樣?老孃沒有啃的資本嗎?腦子裡天人交戰不可開交之時,突然,葉瑤感覺手指碰觸到了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東西,心底猛地一沉,它怎麼在這——那個綺麗華美的羅盤。
葉瑤小心翼翼地拿出羅盤打量,的確是它,黑底紅彩的大器盒子包裹著精緻小巧的純銅羅盤,當然還有那顆攝人心魄的紅色寶石。
“完蛋,這回要從被害人變成嫌疑人了。我明明記得把它還給老道士了,怎麼給順兜裡了?”葉瑤一臉懵逼,苦笑著說道。
“呦,這東西可不簡單,你從哪搞來的?”餘鍾洺看著葉瑤手裡的羅盤出神,若有所思。
“你說的那個‘鬼市’。唉,說來話長,先進門再說吧。”本來忐忑糾結的男女情事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掃而光,葉瑤頹著臉,掃開房門,和餘鍾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期間餘鍾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葉瑤手裡的羅盤上。
“是這麼回事.....”葉瑤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冰箱拿了兩罐啤酒,一罐遞給了餘鍾洺。她呷了一口啤酒,冰爽沁心,適才被羅盤攪亂的心神終於踏實了,葉瑤簡單地把今晚遇見餘鍾洺之前發生的事兒講了一遍。
“所以,要不是因為這奇怪的羅盤和詭異的老道士,也沒機會認識你。”葉瑤晃了晃手裡的啤酒罐,喝完最後一口。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自己絮絮叨叨講故事的時候,儘管餘鍾洺一直配合著她起承轉合,給足了關注和情緒價值,但她總隱隱覺得眼前這個人心不在焉,一直偷眼溜著茶几上的羅盤......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還回去嘍,這麼詭異的東西,多留在我身邊一刻都覺得瘮得慌。”醉意慢慢爬上了葉瑤的臉頰,緋紅的雙靨在昏黃曖昧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撩撥。說來也怪,今晚上連啤酒都不正常,當地啤酒這麼大勁兒嗎,怎麼有點暈呢,葉瑤思忖著。
“那如果,你覺得害怕,我今晚留下來陪你啊。”餘鍾洺湊到葉瑤身邊。
葉瑤覺得腦子越發的沉,迷迷糊糊中一個身體傾軋過來,慢慢貼近,噴薄而來的氣息令她隱隱覺得不安,今晚的事情太反常了,以她的酒量怎麼可能一瓶倒。她極力維持著身體和意識的清醒,拒絕著不斷靠近的身體,但以她目前的情況看,這微乎其微地反抗倒像是為了增加情趣的欲拒還迎。
她感覺有人鉗住了自己慌亂揮舞的雙手,一隻大手鎖住了她兩個手腕,死死扣在胸前,另一隻手環過她纖細的脖頸,不輕不重地抓她的頭髮,一個清冷的聲音幽幽在耳畔傳來,“我說了,你身上有我‘惦記’的東西。”
情人間的輕聲細語,本該曖昧溫存,葉瑤卻感到一陣戰慄,一種毒蛇般的溼滑粘膩感,沿著脊柱爬滿了整個後背......這感覺不對,葉瑤不是未經人世的少女,她有過相濡以沫的愛人,也體會過男女之間旖旎之歡的快樂,絕對不是這種感覺。此刻,那耳畔傳來的不是愛人溫潤的氣息,而是徹骨的寒涼,身邊的這個人,他整個人都是冷的,從呼吸到觸感......
“放手,你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什麼東西......”葉瑤拼命掙扎,試圖用殘存的意識和力量自救,只要讓她抽出被鉗制的手就行......
然而一切都顯得那麼徒勞,男人撲哧一笑,繼續手上的動作,“你有件寶貝,給我好不好,在你那浪費了,多可惜。”
男人貼著她耳畔低語,葉瑤突然感覺耳廓一陣溼滑粘膩,一條沒有人類體溫的舌頭沿著耳邊逡巡踟躕,一圈一圈.....這本該溫柔又撩撥的行為,此刻卻沒有半點溫存的味道.....下一刻,男人的舌頭猛地侵襲了葉瑤的耳朵深處......那舌頭以超出人類認知的方式,變得又細又長,如一條溼滑粘膩的蛇,不斷地侵入葉瑤的耳道、中耳、內耳......更加深入,彷彿下一刻就要沿著耳朵鑽進葉瑤的大腦。
葉瑤頭痛欲裂,感覺腦子要炸了,被束縛的無力感讓她既恐慌又絕望,自己是不是要死在這個怪物手上了......突然間,她似想起了什麼,問道,“是那個羅盤嗎?你是不是想要那個羅盤,給你,無論你是個什麼玩意兒,趕緊放開我。”葉瑤用殘存的意識和體力拼命掙扎咒罵著,邊哭邊叫,幾近瘋狂。
男人聽到葉瑤提及羅盤時,動作明顯頓了一下,像是在遲疑什麼,望了一眼茶几上擺著的羅盤,就是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葉瑤終於找準時機,抽出了被鉗住的右手,順勢抄起果盤中的水果刀,猛地插進男人太陽穴......
男人的動作停了下來,葉瑤感覺整個人從桎梏中解放出來,腦子也逐漸恢復清醒,她看見自己的手仍舊死死地攥著細長刀柄,那把刀的刀身部分已經齊根沒入眼前這個怪物的太陽穴。
可是,這男人本該猙獰可怖的臉上,一如既往地掛著可人的微笑,頭上的傷口處竟然連一絲血跡都沒有,反倒是葉瑤自己,因為用力過猛割傷了虎口,鮮血沿著手臂流淌,浸溼了衣袖。
男人像是突然間被鮮紅的血液刺激到,原本還掛著詭異笑容的臉龐越笑越誇張,嘴巴裂到了耳根,露出森森白牙,眼睛眉毛變得又細又長,看著像要飛進發際線,整張臉扭曲得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從後腦扯住,馬上就要撕裂......聲音也變得尖銳恐怖,如夜梟一般,“果然在你那,哈哈哈哈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說著,男人不顧插在頭上的尖刀,雙手像一雙翅膀般,攜著陰翳向葉瑤撲來。電光火石的瞬間,葉瑤右膝上提,猛地朝男人隔膜處撞去,早已鬆開尖刀的右手在茶几上摸索著,抄到個東西就朝還露在外邊的刀柄上砸去。
只聽“噗”地一聲,原本露在外邊的刀柄也整個沒入男人的腦袋,整把刀像釘子一樣,被葉瑤抄起的羅盤整根敲進了怪物的腦袋裡。霎那間,紅光崩現,充滿了整個房間,怪物一整個炸開,在葉瑤面前化成了齏粉......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葉瑤猛地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