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
趙家屯,村頭小院。
看著眼前即將被擰成麻花的刑堯,黑犬的面部愈發猙獰可怖,同時也越發心驚。
“這廢物究竟得了什麼奇遇,中了狗豕蠱,居然還能活這麼長的時間......”
就在這時,一聲輕微的砰砰聲忽然傳來,讓它思緒一凝。
它轉過頭,看了看一旁的垚廣子,對方則是不忍直視地躲在角落,並沒有聽見什麼。
似乎想到了什麼,黑犬瞳孔巨震,再次挪動視線,注視著體內突然傳來聲響的刑堯。
它耐心等待了幾秒鐘,突然又聽到兩聲響動傳來。
聲音微弱而模糊,就好像隔著一層極其厚重的幕布。
但絕非幻覺。
是心跳聲!
聽到聲音的瞬間,黑犬沒有任何遲疑,猛地張開獠牙巨口,直直的朝著刑堯脖頸之間噬咬而去。
就在這幾乎能裝下對方腦袋的血盆大口,即將咬合之際,兩隻扭曲歪斜的手掌突然出現,分別抓住了黑犬上下兩顎。
與此同時,一道如同被砂紙磨過的沙啞嗓音緩緩響起。
“三師弟,下輩子當個人。”
聲落,血肉撕裂聲響起。
黑犬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血人,似乎合上切齒就能輕易咬下對方的喉嚨,可嘴角微微顫抖,無論如何也咬之不動。
他費解地用餘光看去。
只見自已下顎被一隻扭曲的手掌抓在其中,可是為什麼能看見自已舌頭?
刺啦~
刑堯的臂膀猛然間舒展開來,將黑狗嘴巴撕成兩半,右手抓住對方上顎狠狠朝地面砸去。
即便知道對方沒有生還的可能,刑堯依舊提起長刀,雙手高舉過頭,正手握住刀柄,手中長刀狠狠朝對方脖頸斬下。
噗嗤!
黑狗腔子中的鮮血噴濺而出,給本就暗紅的小屋,再添一抹豔紅。
刑堯踩著狗頭,想了想,垂直握住刀柄,用長刀紮了幾下黑狗心臟,又轉頭刺了幾刀身後的無頭屍體。
這次借法失敗了,並沒有如願以償的換來力量加持。
卻也沒有失敗,險些將他擰成麻花的力量消失,同時,左眼的視覺變得古怪起來。
在左眼看來,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不斷扭曲著的灰白黑三色。
對方施展的詭異力量,原本無法被肉眼察覺,也在那一刻,變成了萬千根蠶絲般的白色細線,從對方體內探出,蠕動著束縛在自已的身體上。
就連腳下一動不動的狗頭,以及黑狗的無頭軀體,此時也盡數變成了一灘泛著黑泡的渾濁之物。
當然,這只是視覺上的變化,不是那種可以扭曲空間、將人瞬間絞殺,或是可以釋放出黑色火焰的某種瞳術。
很顯然,僅憑看得見,是無法破除對方施展的詭異力量。
而地上的這倆個三師弟,心臟位置皆是有著一顆拳頭大的蠕動白點。
天知道他(或它)死沒死透,為保險起見,多刺上幾刀,終歸是好的。
做罷這些,他側頭瞥向一旁的四師弟,淡然的目光聚焦於對方的臉上。
見刑堯看向自已,㙓松子瘋狂吞嚥著口水,身體更是控制不住的往後縮了縮。
先前看到的一切,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在師門,這位二師兄是出了名的懦弱,好在是夠勤快,替師父及師兄弟們分擔了不少雜務。
即便如此,另外幾位師兄也依舊瞧不上對方,只是礙於師父顏面不去傷及性命而已。
哪怕是一向尊師重道的自已,在看待這位二師兄時,心底也有著幾分鄙夷。
然而此時此刻,心底的這些鄙夷已經變成了濃烈的懼意。
這黑狗可是三師兄精心飼養十多年的狗豕蠱,對著常人吠上一聲,便可使其瞬間被絞成肉末。
就算是師門的那幾個掌門親傳,也是仗著寶物才能與之抗衡。
而眼前這位,憑藉的卻是肉體和一把生鏽長刀,如此武力,豈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
此時再聯想二師兄平日裡低三下四,仰人鼻息的模樣,㙓松子不寒而慄。
龍伏淺灘,虎落平陽?
龍得水,虎歸山?!
“師兄,你不會殺我的,”㙓松子顫聲道,“對吧?”
“你不該與他同行,更不該......殺這兩個婦人。”
刑堯面色平淡的盯著對方,右腿略微發力,便是碎掉了腳下的半顆狗頭。
他不緊不慢的提起長刀,然後走到㙓松子身前,乾脆利落的一記下劈。
“她們沒死!!”
“嗯?”
刀鋒一頓,刑堯垂眸看去,一汪死水般的眼睛中湧現出一絲波動。
㙓松子喉結滾動,看了看劈入自已髮髻中的長刀,然後把目光移向長刀的主人。
“他們是二師兄你的女人,我不想殺,但三師兄讓我殺,我又沒有旁的辦法,只好拿出之前剩下的骨頭。”
無錯書吧“這些肉也不是她們的肉,是白日裡殺的那隻豬。”
聞言,刑堯側頭瞥了眼房樑上掛著的骸骨。
“媽的,還想騙我!”
說罷,刑堯頭也沒回,提刀便砍。
“在炕洞裡,在炕洞裡!!”㙓松子顫聲嘶吼。
刑堯瞳孔微縮,神情間出現了一絲猶豫。
見狀,㙓松子連滾帶爬的跑向土炕,掀開被褥,露出黑洞。
他不敢猶豫,立即把手探入其中,便拎出了兩個烏漆嘛黑的人型生物。
定睛細看,正是那兩位婦人,雙眼緊閉,呼吸勻稱,卻只是暈死過去。
“吶,我真沒殺,”㙓松子放下二人,回過頭,“房樑上的也只是兩張畫皮而已。”
說著話,㙓松子走上前去,摘下掛在房樑上的白骨,隨手扔在地上。
隨後,他伸出大手,握住了其中一顆栩栩如生的腦袋,揪住臉皮一扯,一顆偌大的麵糰從中滾出。
另外一顆,同樣如此。
再看對方手裡癟下的臉皮,儼然變成了兩張細白皮套,但看這紋理,亦是人皮無疑。
直到這時,刑堯腦海中也閃出了這位四師弟的手藝。
【造畜】。
取畜生皮毛經過秘法煉製,再裹住活人,便能把人硬生生的變作牲畜,此術施展之後,若是長時間不解開毛皮,皮子裡面的人就會徹底淪為牲畜。
這位四師弟卻喜歡反其道而行。
取人皮,經過秘法煉製,再裹住畜生,揉捏一番,便可能將其變作人類。
念及於此,刑堯忽然想到了什麼,踏步去到婦人身邊,想伸手去摸,卻下不去手。
遲疑片刻,他側目看向一旁的四師弟。
被他這麼一瞧,㙓松子頓時心中一緊,急忙開口解釋。
“師兄放心,畜生終究是畜生,變成人也無法口吐人言。”
“等嫂夫人醒來,師兄一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