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聲令下,一道浮光生起,始終靜然的神像閃身移開了數米外。待戚綰眼前清明之時,一尊真容化現。
星動淺嗅花枝,輕笑道:“好久不見啊,小綰綰。”,還沒等戚綰反應,他又瞥了一眼她的身後,無奈笑道,“好好好,下不為例,一時沒改過來。”
“你認識我?”
星動將花束遞給戚綰,笑得招蜂引蝶:“我認識你,不過,你暫時忘記了我。星動,神號紅鸞”
待戚綰接過後,星動看向她身後之人,可所言卻是對她說的:“可否借一步說話?”
此舉正合戚綰心意,她一直懷疑著她的身份與紅鸞神君有關,可她的秘密絕然不能讓疏竹顏知曉。
“好!”
戚綰話音剛落,星動一揚手設下一道界。
結界剛落下,星動一改肅容,淚眼汪汪的迎上來。他一把抓住戚綰的手,將戚綰手中的花驚得猛然掉落。“小綰綰啊!我可算是見到你了!!嗚嗚……”
戚綰不知作何感謝,她的表情估計裂開了,怎麼會有神君是個愛哭哭啼啼的?
她抽不開手,只能任用星動借她的手拭淚。她心裡劃過一萬種猜疑,不確定道:“我們是伴侶嗎?”
“什麼鬼?!”星動一把撒開她,他被嚇得不輕,“你這話可不興亂對別人說啊!很容易出人命的!”
他呶呶不休:“我這結界應該設好了吧?嗚嗚,他應該不會這麼小氣吧……”
戚綰抓住了字眼問:“誰?你說的誰?”
“沒有沒有,小綰綰,我們可不是伴侶關係哦,你是我的仙獸。”
果然不出戚綰所料,她接過話:“所以,你是我的……”主人。
“且慢,禍從口出啊!”,星動陷入了沉思,好像在撿可以說的話,撿了半天,來了句,“這事說來話長啊!”
肝!
戚綰心裡罵了一句髒話,又挑了其他問題:“那我既然是仙獸,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話應該可以說吧。”
聞言,星動喜笑顏開,像是找到了話茬子:“這個可說可說,我就是來同你說這事的!”
他頓了頓,小心往外探了一眼,像是有所畏懼一般,低聲道:“你掉進了外頭那位的劫裡了。”
他這話,疏竹顏聽著來頭不小啊。
“劫?情劫嗎?那座骨橋上寫的。”
“正是,你們掉進了一本名喚‘情劫’的仙器裡,此仙器是一本書。一本攤開的書,陰陽兩面輪迴更迭,生生不息。書中人、書中物、書中事,皆已命定。”
戚綰嫌棄地蹙了蹙眉,槽了一句:“好惡心的書啊!”
“哎哎哎,話也不能這麼說,你先前可是看得津津樂道,愛不釋爪啊。”星動開口為這本仙器挽尊。
戚綰想起了那尊白貓瓷像,它正是撲在一本攤開的書上面。她凝聲又道:“不對!”
“哪不對?”
“這書中人出現了意識!他們此時正躺在那條花河裡!”
星動恢復了肅顏,神情有些凝重,道:“因為你的到來,打亂了這書中軌跡。也正是這偏差,讓書中人生了意識。”
這理由乍一聽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可細細一回味,簡直是狗屁不通……
戚綰睨了他一眼:“你在這騙小孩兒呢?他們都老成了一堆一堆的白骨了,孰因孰果,孰先孰後我能分不清啊!”
星動面上一囧,閃過被人識破謊言的尷尬。他扯了一個無力的藉口:“這不能說啊。“
肝!又是不能說。
戚綰無語片刻,又回到最初的話題:“那我的父母兄長怎麼辦?”
星動鬆了一口氣,笑道:“這個好辦啊,等他們逝去後,你也差不多位歸仙班咯。”
“那我何時能位歸仙班呢?”
星動大恍,驚道:“對,我來就是同你說這件事情的!”
“……”,他真像個呆子。
“你現在混入祂的劫裡,已然成了定局出不去了。你只需跟在祂的身後,陪祂歷劫,最後在替祂擋下致命一擊方可飛昇歸位。”
“……”,戚綰險些被苦笑了,這是神仙該說的話嘛?“好處都讓他佔了,你忍心看你的的仙獸受欺負嗎?”
“這……,好處你是撈不上,但你可以將壞處往他身上推啊!跟在他身邊可以將你的黴運轉移到他的身上!怎麼樣?小祖宗?”
星動好歹也是一位神仙,還是作為戚綰的主人,這副姿態真有些卑微了。
戚綰不免懷疑:“你真是我主人?你怎麼這麼……彬彬有禮?”
星動苦笑:“孰能有禮得過你啊,祖宗,你可以能將祂拿下的人啊!”
又提他,他到底是誰?
戚綰還欲再問,可星動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急急撤開結界,自證道:“好了好了,真就一會兒,絲毫沒多待啊。”
疏竹顏守在不遠處,而一旁的鬱離不知是不是太無聊了,將本就腐朽不堪的柱子刻得七零八落,亂序無章。
結界一消,疏竹顏便迎了上來,道:“把它拿下來。”
這口吻像極了將軍命令士兵的語氣,還是對著紅鸞神君說的,可以論得上是惡劣了。戚綰護犢子的習慣立起,兇道:“你求別人就這態度啊……唔唔!”
疏竹顏這廝又給她施禁言術!
這時,星動開了口,求道:“你可別瞪他了,是我施的……好了好了,祖宗你就口下留情吧。”
星動揮袖,紅幔捲回,一把銀劍顯露。
是寒玉!
在書裡遊了一趟並未碰見寒玉,戚綰原以為它是掉到了境外,每曾想是被紅鸞觀裡的稠幔纏住了身。
寒玉墜落,飛進戚綰懷裡。他們入了仙器,靈力皆被仙氣所迫,施展不出丁點。可這寒玉通身靈氣逼人,顯然不受這“情劫”所影響,想來也是件仙家神物。
“小綰……戚綰,借你的寒玉給你身邊的兄臺一用吧?”星動好聲好氣的商量道。
寒玉交出,她問:“有何用處?”
“這個仙器本是罰難那些失了神職的神君而冶制而生的,可這些年來卻寫了數不計數的怨鴛譜,正好借這個機會把此仙器毀了。”
寒玉一經疏竹顏手,通身寒光乍現,全然不似於戚綰那的銀光潤色。
戚綰回望,暗道寒玉與疏竹顏的關係匪淺,又問:“這寒玉不是認我為主?怎麼到了他手裡反而力量大增?”
疏竹顏不語,看向對面的星動,一個眼刀飛出,星動湊近接話:“小祖宗耶,你別忘記了,這裡是他的主場啊!”
星動正身,清清嗓子,一本正經的釋出施令:“戚綰啊,你先退下,神器與仙器相撞的威力不小,靠太近會誤傷了你。”
他指向那棵紅花檵木,“就退到那棵樹下吧,它會護你不被劍氣所傷。”
戚綰退了幾步,感覺少了點什麼,折回拉上微怔的疏竹顏:“那他呢?他怎麼不退?”
星動噎了一口,跳腳道:“他可是撕書之人,你擔心他還不如擔心擔心我會不會被劈傷!他要劈的就是神殿裡頭的神像,也就是我的分身之一啊!嗚嗚……胳膊往外拐的崽子!”
戚綰哦了一聲,明白了。怪不得星動提起疏竹顏總是又怕又慫的樣子,原來是早有預料破這情劫,需要被疏竹顏劈成兩半。
星動盯著戚綰獨自走遠的背影,紅衣幾乎與院外的紅花相融一體。他憂然道:“有情之人最是怕無情之人啊。”
疏竹顏雙手各握著兩把形狀相似的銀劍,道:“無情有時候也是件好事。”
星動搖頭嘆息:“她喜歡不了你,你這一路再走下來只能是無用功。就像鬱離和寒玉,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它們也做不到一模一樣。”
“我所求並非這個,她回來便好,”,鬱離入鞘,疏竹顏舉著那把劍氣凌然的寒玉,肅聲道,“開始吧,可以進入下一次劫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