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餓了一下午,現在連飯也不讓人好好吃!
這能忍?
陸缺一不做二不休,眼疾手快,一筷子叉住那滋滋冒油的烤乳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乳鴿送進嘴裡。
“平日裡呲卡演菜就散了,哈不容易呲頓哈的,也要掛我!(平日裡吃糠咽菜就算了,好不容易吃頓好的,也要管我!)”
她一面風捲殘雲,一面嗚咽不清。
直到乳鴿邊邊角角的肉都被嗦進肚裡。
“哦?平日裡都是吃糠咽菜?”皇帝放下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餓虎一般的陸缺。
“跟這個比起來,不是吃糠咽菜是什麼?”
陸缺沒時間搭理皇帝,又把主意打到了蹄花湯上。
有什麼比一碗白花花的蹄花湯更能解膩呢?
鮮湯下肚,人生圓滿。
當然,皇帝的飯不是想吃就吃的,她怎麼可能只盯著一兩個菜吃,,自然是要雨露均霑,什麼菜都嘗一嘗。
不嘗不知道,一嘗淚流滿面。
為什麼連皇上吃的青菜都是葷油炒的,比她每日吃的鮮香百倍。
“陛下……”陸缺嚥下最後一口菜,雙眼含淚,“您能晉一晉我的位分嗎?”
此刻皇帝一盅茶都已喝完,正靠在軟椅上翻奏摺。
忽然被她這麼一問,疑惑的合上手裡的奏摺,朝她看去。
“也沒啥,我就想吃的好一點。”陸缺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依依不捨看著被撤下去的殘羹剩飯,真想把這些菜留下了,下頓飯熱一熱再吃。
“平日膳房可是苛待了你?”
陸缺搖了搖頭,仍舊是一副滿含熱淚的樣子。
一旁侍候筆墨的太監適時悄聲回到:“陛下,依美人的位分,一頓飯只得兩素一葷。”
終於有人道出我的苦楚了!
當然,最後位分是沒得晉的。
畢竟後宮之中,平白無故晉位分,於禮不合。
況且,現在皇后還在禁足之中。
皇帝照例歇在了陸缺這兒。
許是晚上吃的太飽,陸缺早早上了床消食,卻怎麼都睡不著覺。
“陛下,你天天早上起那麼早上朝,不困嗎?”
她側過身,滴溜溜的眼睛直望著燭火下仍在批覆奏摺的皇帝,好奇到。
“你若不困,就來替朕研墨。”皇帝也沒回頭,只是低聲應了一句。
陸缺一聽,立馬翻回去:“不叨擾陛下了。”
磨墨這活兒簡直不是人乾的,不但要能察言觀色,執筆人何時蘸墨、何時停筆。還得頗有腕力和耐力。
反正這活兒,她是懶得幹。
不知幾更,迷迷糊糊睡得香甜,忽覺被中一涼,身旁床榻微微下陷。
陸缺吧唧吧唧嘴,翻個身,仍舊睡去。
“美人,雪美人?”天色尚暗,即便是給皇后請安,也沒有這麼早的。
陸缺索性當作沒聽見,把身子往被褥裡縮了縮,整張臉埋進被褥裡。
“雪美人,該用早膳了。”
誰家天沒亮就吃早飯啊!
“快些起吧,不然待會兒又要吃糠咽菜了。”
皇帝不知何時,已然穿戴整齊。
不耐煩的翻了個身,她可是一點都不想離開這暖融融的床鋪。
幾位宮女合力將她扶起,一件件衣裳往她軟綿綿的身上套,等到終於洗漱罷,皇帝早已端坐朝堂。
所幸一桌子豐盛早膳尚且溫熱。
陸缺半睜著眼喝粥,總覺得還差根油條。但是小籠包也還不錯。
總比自己平日裡吃的好。
迷迷瞪瞪吃完早飯,離平日裡請安的時辰還早。
況且現在皇后禁足,也沒處請安。
她爛泥似的倚在暖塌上,覺得自己可以再睡一個回籠覺。
“雪美人,陛下叮囑,往後您與陛下一同用膳。”常在跟前伺候的小宮女一面點了支清神的香,一面說到。
“那敢情好……”陸缺歪在暖塌上,擦了擦睡出來的口水,懶洋洋說著。
她實在搞不明白,皇帝是怎麼晚上批奏摺,白天還能早起上朝的。
他難道是超人,不會困嗎?
想著想著,睏意再度來襲。
晶亮的口水順著嘴角滴落到暖塌上,再從暖塌黏黏膩膩垂墜到地上。
那支清神的艾草香,此刻比最好的安神香還要管用,嫋嫋青煙裡,陸缺半張著嘴,睡得比任何時候都安穩。
“參……”
“噓——”
此刻那丟人的口水不但浸溼了一片暖塌,而且在地上匯成一小攤。
皇帝慢慢踱到陸缺身前,看她髮髻睡得凌亂,衣裳也滿是褶皺。
他微微搖了搖頭,拿出帕子,終結了陸缺嘴角綿延不絕的涎水。
“該用午膳了。”
夢中的陸缺猛然驚醒,尚且難以睜開的眼睛茫然環顧四周:“午飯?”
她慢慢從暖塌上爬起來,坐直身子。
此刻眼睛仍舊看不太清,只得用力揉一揉。
等到視野漸漸清明,一角龍紋玄袍佔據了大半視野。
“參……參見陛下。”她磕磕絆絆從暖塌上滑下來,勉強捋直軟綿綿身子,行了個歪歪扭扭的禮。
“走吧。”
霎時,那片龍紋玄袍飄出視野。
午膳陸陸續續已經擺好,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之中,最顯眼的莫過於桌子正中那海碗大的乳鴿湯。
待坐定,一碗湯先呈到陸缺面前。
看著清淡到只有點點油花、蔥花飄在上頭的湯,她想也沒想徑直繞過。
拿著筷子夾了一大筷牛肉。
這種滋滋冒油的肉,才能稱得上肉。
就著熱氣騰騰的米飯,猛吃一大口,雖然被燙的直吸氣,也掩不住牛肉的嫩和米飯的香。
嘴裡的還沒嚼完,陸缺已然盯上下一道菜。
那是陣陣白氣裡氤氳著的肉香,是肥瘦相間五花肉的最佳吃法。
夾起一塊彈牙粉蒸肉,呼呼吹上兩下。
隨即裹住一小坨米飯,迫不及待送進嘴裡。
肥肉的膩被蒸肉粉中和,瘦肉的韌簡直要讓她大呼絕佳。
按照這個勢頭,陸缺餓狼一樣吃完整頓午餐。
“把湯喝了。”皇帝一面喝著飯後茶,一面示意到。
無錯書吧陸缺堅決的搖了搖頭:“我喝不下了。”
那碗尚且微微冒著熱氣的湯孤零零立在碗盞中間,又被她用手推的更遠。
皇帝伸長胳膊,將那碗湯端起,自先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