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重生就能贏嗎?記住,我永遠都能玩死你。”
男人掐斷少女的脖子,撲面而來是令人窒息的威壓。
這是她第十三次重生。
這是一款VR遊戲,網癮宅女陸缺在這款遊戲裡NG了十三次。
這一次她過五關斬六將,仍舊被名為邵華的NPC掐死。
而且這個NPC似乎很不一般,他似乎知道,陸缺在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也就是俗話所說的“讀檔”。
陸缺把VR眼鏡從臉上摘下,怒氣衝衝的戳著剛拿出來的冰淇淋。
她還從來沒有在遊戲裡這般挫敗過。
在遊戲裡她向來所向披靡,實在不行,就啟動“鈔能力”,總能在各種擬態的VR遊戲裡如魚得水。
再度帶上VR眼鏡,她第十二次在登入介面尋找充值通道。
仍舊是一無所獲。
“這什麼破遊戲公司!有錢不賺!”沒能經住精美遊戲畫面的誘惑,她點選隱藏在角落裡的“開始遊戲”。
點選“讀檔”。
一陣頭暈目眩,再睜開眼時,眼前是熟悉的紅紗幔帳。
聽了無數次的哭聲教她心煩意亂:“嗚嗚嗚,小姐,你總算醒了,阿玉還以為……”
“行了!我現在不是什麼小姐了。”陸缺翻了個白眼,從床上坐起來。
這間明豔華麗的屋子並不是什麼小姐的閨房,而是此處最大的青樓——明月樓的房間。
阿玉哭的更厲害了:“嗚嗚嗚小姐,你不要放棄啊,大將軍他一定會來救你的。”
他早死了!陸缺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這個便宜哥哥,早在陸家被抄家時,便被朝廷毒殺了。
她剛玩這遊戲時,滿懷希望的等著她身為大將軍的哥哥來這青樓救她,結果因為抵死不從,被這青樓的老鴇用八百種酷刑折磨的NG了好幾回。
後來她實在撐不住了,再進遊戲時便假意順從,實則到處打聽她這便宜哥哥的訊息,才得知他早就死在朝廷手中了。
這遊戲的主線便是找到陷害陸家的兇手,並報仇。方法不限。
然而對於陸缺來說,VR遊戲如果不用來泡帥哥,那將毫無用處。
她翹著二郎腿,內心暗數:三、二、一
濃妝豔抹的老鴇正好推門而入。
她立馬擺好姿勢,露出一副泫然欲滴的貴家小姐模樣,含淚朝著剛踏進門檻的老鴇跪下身:
“白姨,您救何苦救下小女子!”恰逢此時,一滴滾圓的淚珠兒從她的眼眶中滾落,更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
“陸姑娘這是何苦來哉!”老鴇微微一愣,立馬上來攙扶這位身嬌體弱的貴家小姐。
“白姨……若非您拼死相救,小女子恐怕已經……”說著,連線不斷的淚珠從一雙盈盈美目中滾落,好不叫人心疼。
“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陸缺拈著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動情的看著眼前年過三旬的老鴇,“小女子只願認白姨為再生父母,從此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她說罷,用手帕遮住一雙淚水漣漣美目,輕聲嗚咽起來。
這美人哭泣,聞之令人斷腸。
連一向鐵石心腸的老鴇也不免軟下心,寬慰她不必過於傷心。
在唯有陸缺能看見的頁面上,“叮咚”一聲,彈出一個小小的頁面。
人物“白鶴歸”——好感:10,信賴值:5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心下鬆了一口氣。
這可是經過七八次讀檔後,能刷到的最高數值。
眼見著老鴇退出房門,陸缺將手中的帕子隨便一扔,再度躺回床榻。
哭的漂亮也是個技術活。
接下來有兩條支線:
一是留在明月樓,刷老鴇的好感,盡力避免接客,打探陸家慘案的訊息。
二是趁著老鴇放鬆警惕,帶著細軟逃跑。
兩種條支線她都走的很艱難,死在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
譬如逃跑時摔死,給客人敬酒時被高空拋物砸死……
於是這次陸缺決定不走尋常路。
她歇了片刻,命侍女阿玉給她梳洗打扮。
挑選出能刷出最高好感度的衣裙首飾之後,陸缺也不管他們搭不搭,一口氣穿戴在身上。
“小姐,現在可是初夏啊。”阿玉一面小心翼翼抬眼,看著銅鏡里正給自己描眉畫眼的陸缺,一面為她整理頸脖上的狐毛圍脖。
“哎呀不礙事。”她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小心將原本平緩的細眉描的微微上揚。
美貌+10
體質+5
幸運+5
數值,數值,除了數值還TM是數值!
陸缺被這遊戲折磨的快有數值PTSD了。
有時候僅僅是因為缺了一個或者兩個數值,她就會莫名其妙NG。
比如上上次,僅僅是因為低了兩格體質,她居然在夏天染風寒而死,打出了個“紅顏薄命”的結局。
打扮完畢,陸缺滿意的在銅鏡面前照了照。
實則是在欣賞頁面右上角密密麻麻的綠色數值。
不顧身後阿玉複雜的目光,她提溜著長長的裙襬,自往前廳走去。
白姨正應付著幾位熟客,見陸缺一身華麗裝飾往這邊走來,面上顯出微微驚詫。
“白姨,小女子有話想對您說。”她雖然妝容打扮張揚豔麗,可雙瞳剪水,盈盈可憐,面上也是一副怯懦嬌弱的模樣。
白姨喚幾個姑娘打發那幾位熟客,將陸缺拉到一處無人的房間。
她還未說話,陸缺倒先跪倒下來。
“白姨,我知道明月樓不養閒人。如今,我已經不是相府小姐了,只願白姨能可憐則個,收留小女子在這明月樓安身立命。”
她拽著白姨的裙襬,淚一滴一滴濺在上面。
“小女子雖然資質愚鈍,但願意將白姨您當作親母侍奉!”
她聲音哭腔帶著微微顫音,似乎肝腸寸斷。
“觸發特殊事件。”
右上角冒出來幾個巨大的紅字驚的陸缺哭聲一滯,隨即她很快反應過來,繼續抱著白姨的裙襬嗚咽。
原來主動要求接客會觸發特殊事件。陸缺一面哭,一面心下暗喜,這次她一定要一鼓作氣打到結局。
“好孩子,好孩子。”白姨憐惜的拍了拍陸缺柔弱無骨的手,將她扶起來。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白鶴歸的親閨女。”她輕輕為陸缺擦拭著眼角的淚珠,心道這相府千金倒是個識趣的丫頭。
她一面思量怎麼把這位朝廷罪犯的千金小姐抬出個高昂身價,一面細細打量著伏在她膝上微微抽泣的陸缺。
這樣炎熱的天氣,卻穿的厚實,甚至還圍了狐狸毛的圍脖,看來身子骨著實不好。
分明害怕的不行,卻畫著豔麗的妝容,真是個愛逞強的大小姐。
綠字再次滾動起來,最終定格在:
人物白鶴歸——好感:35,信賴值:30
接下來幾日相安無事。
陸缺瘋了般到處刷數值。
阿玉看著每頓飯至少吃三碗,並且吃完後一刻不停練字、畫畫、跳舞的陸缺,擔心自己小姐受不了家破人亡的刺激,把腦子整壞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陸缺一面在紙上筆走龍蛇,一面問道。
“小姐,現在是申時。”
陸缺“啪嗒”一下放下手中的毛筆,看了一眼右上角可憐的:書法:15,猶豫片刻,還是決心出去一趟。
這個時間點,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會在後院遇見一個其貌不揚的李公子。
此人家底殷實、單純好騙,初遇陸缺便一見鍾情,與此人結識,能大大充實她前期的小金庫。
無錯書吧繫著樸素的衣裙,陸缺不施粉黛,搖著扇子立在後院荷花池邊。
水邊多生蚊蟲,她被咬了好幾個包之後,才看見那位李公子從某個姑娘的房裡出來。
經過之前的經驗,她以扇掩面,倚在荷花池的欄杆上,含情脈脈的看著池子裡肥頭大耳的鯉魚。
“這位……姑娘?”李公子理了理衣衫,做出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
陸缺似乎被這聲音驚嚇,偏過頭微微睜著眼看向來人。
看見李公子臉上露出驚豔的神色,陸缺心裡稍微平衡些,要不是當時把點數都加在了外貌上,她也不至於天天刷數值累個半死。
“我的命運是否也如這池中魚,困頓於此呢?”她微微低著頭,從衣服裡露出一點白皙的頸脖。
那李公子眼睛都要看直了,卻不得不裝的文人墨客一般,吟著三歲兒童即能熟背的“關雎”,寬慰陸缺不必感懷。
雖然知道此人胸無兩點墨,陸缺仍舊一副崇拜的模樣看著李公子,違心的誇他有才華。
回到房裡時天已經黑了,兩臂上已佈滿蚊子包。
好在下次見面就能順勢敲詐這小夥子一筆錢,陸缺的心情倒也不很糟糕。
直到本該在前廳忙碌的白姨走了進來。
她很顯然已經知道今日之事,面色不虞。
陸缺先發制人,紅著眼眶抿著唇:“白姨,對不起。我今日……我不有意的。我只是想試一試能不能勝任……”
白姨的面色果然緩和下來。她坐到陸缺身旁,拉著她的手:“傻孩子,你是千金貴體,怎麼能自降身價和那樣的人廝混?”
“你先好好養身子,把身子養好,一切自有白姨給你安排。”白姨憐惜的看著有些憔悴的陸缺,心裡愈發倚重她。
白姨的數值漲的很快,陸缺檢視人物介面:
人物白鶴歸:好感:50,信賴值:50
那個人傻錢多的的李公子,甚至沒能出現在這個介面。
無他,只有能推動劇情的重要人物,遊戲裡才會展示數值。
今日她如約再度來到後院的荷花池旁,這一次她換了一身能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衣裳。
倒不是因為矜持,單純是被蚊子咬怕了。
李公子已經等在那裡足有半個時辰了,看他的模樣,似乎已經把蚊子餵了個半飽。
“小女子來遲了。”她輕聲賠罪,幾乎把那李公子的骨頭都聽酥了。
陸缺唯恐被白姨發現,匆匆訴說編造的悲慘經歷,賺了一波李公子的眼淚,就等著他撒錢了。
誰知他這次竟然不按劇本來,非但沒有慷慨解囊,反而塞給陸缺一塊綠油油的玉佩。並且承諾一定為她贖身。
這玩意,值錢嗎?陸缺摩挲著看起來十分水靈的玉佩,心道是不是自己這次演的太過,所以李公子把她當風塵知己了?
她並不瞭解什麼玉石翡翠,又不能貿然去當鋪打聽價值,只得把這玉佩塞進枕頭裡。
睡覺之前,她拿出筆墨,爭分奪秒的提升“書法”數值。
這個數值陸缺剛開始玩這個遊戲時還沒注意到他的重要性,直到三次因為字寫的醜,被懷疑是假千金而慘死,陸缺才痛改前非,有事沒事就在書桌前刷書法點。
晚上正是整個明月樓最忙碌的時候,姑娘們的笑聲、客人的吆喝聲,聲聲入耳。
連阿玉也不免被外頭的聲音干擾,陸缺卻宛如坐定僧人一般,持著筆一筆一劃臨摹著前人書法。
直到右上角的綠字慢慢變成:書法:20
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將毛筆扔在一旁,喚阿玉幫她捏一捏痠軟的胳膊。
“小姐,現如今你打算咱們辦呢?”阿玉無不憂慮的望著癱倒在榻上的陸缺。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再來一遍。
陸缺很快舒服的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她還未梳洗,白姨便風風火火進來了。
“你這些日子好生準備準備。”白姨瞥見桌上整整齊齊一沓字稿,頓了頓繼續說:“過些日子,城中有畫舫盛會,你若是在盛會中奪得花魁,便與其他姑娘大不相同了。”
陸缺此時被右上角忽閃忽閃的“特殊事件已開始”晃得眼睛睜不開,她正要點點頭。
白姨見她似乎有些猶豫,拉著她的手:“你放心,此事白姨自會助你一臂之力。”
陸缺這麼一個好模樣,若是加以打磨,成為明月樓的頭牌指日可待。
待白姨走了,陸缺一頭栽倒在床榻上。’
原來特殊事件就是去選花魁啊,不知道她的數值達不達標,若是棋差一招,她是不是還得重來一遍?
但是既然能體驗不一樣的劇情,陸缺還是很滿意的。
接下來幾天,白姨給她安排了最頂尖的師父。
陸缺的日程被排的滿滿的,早上練舞,下午練字,晚上彈琴。
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有師父教,數值漲的這麼快!
當夜她激動的幾乎沒睡著覺,翻來覆去看著右上角:
書法:50
舞蹈:40
琴藝:45
請師父是什麼物理外掛嗎?下次讀檔她一定要早早請教師父,自己巴巴練了幾天的成果不及這一天的收穫。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十天的時間過的飛快。
而這些才藝的數值更是達到了陸缺之前不敢想象的地步。
書法:230
舞蹈:220
琴藝:225
即便只是看著這些數值,她也覺得自己體態輕盈,字跡飄逸,琴聲動聽。
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陸缺現在對於畫舫盛會勢在必得。
還有什麼小天才會在短短的十天裡數值漲幅驚人呢?
白姨對於她的訓練成果似乎也非常滿意。
她高價請了裁縫,為陸缺量身定做各式服裝,白花花的銀子流水般花了出去。連陸缺都不禁有些心疼。
“怕什麼,你的身價可不是銀兩能夠衡量的。”白姨看著眼前正值二八年華的少女,心道這些銀兩,你以後自然會成千上萬倍的掙回來。
“陸缺此名是不能再用了。”白姨打量著她微微帶些清冷的眼:“你以後跟我姓白,名叫白欺霜。”
為什麼連NPC都比她會起名字。
陸缺順從的點頭道謝,很是喜歡這個新名字。
於是更名改姓為白欺霜的陸缺,迅速在明月樓打響了名聲。
白姨提早為她造勢,打出“欺霜傲雪,佔盡風流”的名號,吊足了一眾客人的胃口,整整三天,才讓陸缺蒙著面紗遠遠獻舞一曲。
這一舞,在白姨有心發酵之下,被傳成“一舞傾城”。
登時,明月樓立馬成了眾富家子弟趨之若鶩的去處,短短數十日,整個王城都在談論明月樓老鴇的義女——白欺霜。
白欺霜本人躺在床上,看著忽高忽低的名望值,覺得自己前十三次NG純屬沒找到竅門。
因為在此之前,她壓根還不知道有“名望”這個數值。
後日,白姨將會在明月樓大廳設一高臺,她的任務就是在這高臺上彈奏一曲。
陸缺本以為此事很簡單,直到她看到那足有五人高的細長高臺。
檯面呈蓮花形,地下的支柱自然就是花莖。為了避免單調,支柱周圍高高低低穿插著荷葉狀的裝飾,看起來十分漂亮。
然而作為演奏者的陸缺只覺得害怕。她之前因為各種離奇古怪的原因NG過太多回,她害怕自己這次會從高臺上摔死。
在白姨的催促聲中,陸缺蒙著淺黃色面紗,抱著琴,慢慢踏上那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高臺。
當第一個琴音從花心中傳出,整個明月樓都安靜下來。
陸缺一面彈奏,一面暗自納罕。不知道這花臺是用什麼材質做的,傳音效果極佳,哪怕不懂琴的人隨便亂撥弄幾下,外人聽來也是繚繚仙音。
一曲終了。整個明月樓似乎都沉浸在這仙音之中。
直到陸缺抱起琴,站起身微微行了一禮。
此時恰有一陣風吹過,她面上的面紗被風吹起一角,露出半張臉,僅是匆匆一瞥,便已驚為天人。
陸缺看見藏在角落裡吃力的扇著巨大扇子的小廝,心道白姨不愧是明月樓資深老鴇,這些欲拒還迎的把戲真是多的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