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開著車保持著一段距離跟在阿香的車後頭。剛才照照說阿香上鉤了,正要帶她去一艘船上。
可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單手開著車拿出手機一看,是N。
“喂?你現在在哪兒?受傷了嗎?”手機一頭N的聲音中充滿了擔憂。
我內心是感到竊喜的,因此我使壞道:“嗚嗚嗚...疼得快散架了,要N親親才能好起來。”然後我就聽到了某人充滿無奈地嘆息聲。
“看來你沒事,那我先掛了。”N無情地說道。
“誒誒!誰說沒事了!我可是從山坡上一路滑下來皮都破了!”我有時覺得N特別擅長欲擒故縱,現在他就在故意使壞,“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現在用‘借’來的汽車跟在阿香後頭去碼頭的路上,照照現在在她車裡。”
“黎明的船也快修好了。”N回覆道,“等我。”他的語氣無比讓人感到安心。
我的心漏了一拍,誰懂...誰懂他的一句“等我”的含金量啊!!!突然覺得身上的傷都不疼了!
“嗯?”他見我不說話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N,你知不知道,你認真的樣子真的很帥。”我勾起嘴角語氣認真。
.
照照確實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她朝車外看去,阿香挎著包舉著傘從不遠處回來了。
“怎麼樣?狀態如何?”阿香關心道。
照照一臉乖巧,“剛才稍微睡了一下,現在有精神了。”
阿香扶著她走出了車,她們牽著手一起往碼頭走去,而碼頭前面停著一輛四十米多的多層結構遊艇。
我用一根手指敲打著方向盤並沒有馬上下車,而是暗中觀察著她們二人。雨又開始下了起來,船上的人正從一旁的倉庫裡裝貨,那些就是走私的物品了,我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這時阿香也拉著照照走上連線船和碼頭的踏板,踏板在大風中有些不穩,阿香死死拽著照照的胳膊,她倆竟然興奮地笑了。如果單看她們二人的話,還真像是一對出門遊玩的好友。可惜...其中一人是非法分子,待會兒她就會被警察帶走,阿紫也逃不掉。
上了船後照照就被阿香帶到了一間小房間,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照照聽到的唯一動靜就是一群憤怒的犬吠聲。
照照被阿香引到了小房間的床上,“你要解脫了,照照。別多想,讓自已隨著船一起飄。”阿香安撫似的對她說道。
海面上多出來一條漁船,N一隻手扶著甲板的鐵欄杆一隻手拿出高倍望遠鏡朝遊艇望去。他大致觀察完後拿出手機檢視了下定位,我和照照就在這個碼頭範圍之內。
巨大的遊艇遮擋了一部分視線,N又很難在風浪中調整漁船的位置。在受限的視線裡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沒有撐著傘的女人走上了遊艇的甲板,定位同時發生微小的偏移,看來那就是我了。
另一邊上了船的我迅速走進了艙內,現在連個“看門的”都沒有,我大大方方地走進來,就算是偶然遇到的那些船員都不帶鳥我的。
我按照定位去找照照的時候順便給N發了訊息:【我們登上船了】
N秒回:【保護好自已,我很快就到。】
我來到了一個像是聚會大廳一樣的地方,剛好眼前的椅子上掛著一件軍綠色的布衫外套,由於淋了些雨有點冷就乾脆船上了它。胳膊上的擦傷和抓傷我都沒來得及處理,此時隨著我的擺動與衣料的摩擦有些難受。
這時從盡頭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我連忙躲進桌底下,那人從我面前經過時我看清了來者的鞋子——是阿香。
我給照照發了個訊息:【照照,情況怎麼樣了?】
照照:【阿香姐說她現在要去和船上的人打招呼,等船開到海上我心情平靜了就會給我注射一種藥物。然後她說剩下的我就不用管了。】
我:【注射藥物?要不我在她回來的路上...】
照照:【不用了,在來的路上我把裡面的藥物換掉了。】
我:【照照...你比我想的更加冷靜聰明。】
【有點小帥哦。】
照照:【畢竟你和N還有簡森警探說了,我必須要先保護自已。】
我:【你放心,我現在也在船上了。有什麼事你就叫我,我會去救你的。N也在來的路上了。】
不一會兒船就開動了,在暴風雨的海面上晃動的很明顯,我依舊藏在桌底下,此時幾乎全身都貼在了地板上。阿香的腳步聲響起,她再次從我面前經過走向了盡頭的房間裡。可接著我聽到了槍聲,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之我聽到了子彈擊中牆壁的聲音。下一秒,船晃的更厲害了。
但比起這些,下一秒的事情更讓我驚恐了起來。
一張人臉掀起桌布出現在了我的眼前,“福喵的氣味依舊獨特啊。”他的話音一落就亮出了他的爪子朝我的正臉抓了過來。
靠!抓別的地方可以,但不能抓老孃的臉啊!
我一個翻滾直接滾出了桌底,船雖然晃動的厲害,但我還是迅速保持住了平衡站起來進入了戰鬥狀態。
“你到底是誰!”我大喝一聲。
“嘖嘖...”少年蹲坐在桌面上舔著自已的手像極了一隻貓,“變成兩腳獸連我都忘了?”
我眯起了雙眼,“難道...”
少年的眼中是我捉摸不透的笑意,“沒錯,如你所想。我們是...‘同類’。”他的嘴角越發上揚。
這時阿香也從盡頭的房間裡走了出來,她看到我的瞬間無比驚訝, “你怎麼會...”
我朝她笑了笑,“Hi~好久不見。你弟弟現在很安全,不用擔心。”
“你!?”她更是沒有想到阿紫失聯和我有關。
“抱歉了福喵,雖然我們是同類,但主人叫我殺了你。”少年說著掏出了兩把蝴蝶刀後耍了起來,“而且...我本來就很恨你。”
我歪了歪頭,他什麼意思?之前的記憶我可是真的一片空白。
我從後腰處拔出了一把匕首,“哈...我可不是好對付的。”雖然不清楚對方的來歷,但我可不會心慈手軟。
阿香緊盯著我們二人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我眼睛是盯著少年的,但話是對她說的,“快走吧。你需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你的弟弟也是。”
阿香聽完小心翼翼地繞過了我,之後就迅速地跑開了。
“呵,要是我的話就先幹掉她了。”少年陰狠地說道。
我沒有說話,而是挑了挑眉後對他勾了勾手指:你下來啊。
“哼...”他冷笑一聲後直接從桌子上彈起,那彈跳力絕不是普通兩腳獸能做得到的。
他的速度很快,可我的速度也不慢,他從上方墜落的時候我早就翻滾到了一旁。少年見我躲開了他的首次攻擊就發了瘋似的用刀向我划來,我遊刃有餘地向後躲閃等待最佳出手反擊的時機。
“你就只會躲嗎!?”少年炸開了毛。
我感覺到我快靠近牆壁了,我迅速側身閃過的同時我手中的刀尖也一下子劃在了他的側腰上。一陣熟悉的叫聲傳入我的耳內,這似乎呼喚起了我塵封已久的記憶。那時我還是一隻貓,我領著眾弟兄們征戰四方擴充套件地盤,每一次的戰鬥我都要求自已一招制敵。不過...當然,我並不是無敵的,比我強的對手也有,並不是每次都能打贏一場戰鬥。
少年似乎還沒有習慣當兩腳獸,他又趴在了地上,此時他弓著背像是隨時都會抓過來劃你一爪子似的。
“哈,你知道戰鬥中最難的是什麼嗎?”我保持著平衡站在晃盪的地板上俯視著他,“難的不是怎麼拼盡全力殺掉對方,難的是怎樣才能讓對方保住一條命的同時制服住他。”
少年冷靜下來後左手的蝴蝶刀正握,右手反握。我也收起笑意正色了起來。我從他的眼中看出來了,這次他要來真的了。果然,他直接從地上彈起朝我攻來。
他朝我砍了兩刀,我一一全都擋開。接著他一個高鞭腿朝我左側襲來,我用左臂擋住的瞬間一陣蘇麻。趁他還沒收回腿,我朝他的左側大腿腿來了一記截腿踹。而剛好這時船體又一次大幅度擺動,他直接栽在了地上的同時撞在了一旁的桌腿上。我也沒能倖免,一個不穩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少年拼命地想刺傷我,可他用盡全力向前一刺也只是刺進了地板上。接著他直接把另一把刀朝我扔了過來。我一陣天旋地轉,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我多想了。我迅速向一旁躲去,雖然那把刀沒有刺進我的臉上,但還是在我的臉頰上劃傷了一個口子,而且我躲開的方向靠著牆,直接重重地撞在了那上面。
此時我的內心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RNMD!這段時間再也不想坐船了!
船稍微平穩了些,我們二人再次站立對峙。
這下我們都是單刀迎敵了。明顯他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可不知為什麼,他在我的面前漏洞實在是太多了。我們二人沒過幾招他的幾處要害部位就被我劃了好幾個口子,我不想要他的命,我只想讓他失去行動力。
當我把少年壓在身下制服住的時候照照從盡頭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照照?”我發現她的情緒明顯不對勁,而且我還看到...她的手裡正握著一把刀。
“現在他媽的是什麼情況!?”我身後傳來一個男人驚恐的聲音。
“照照,你先冷靜。這些人交給我處理。”我試著安撫照照,可她卻一步一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她的眼神放空彷彿靈魂被抽離出了體外。
“Hey!放下刀!”我身後的四名白人男子中唯一一個膽大的人朝我們走了過來。
“照照...”我試圖想喚醒她,可我身下的少年在我分神的空隙從我身下像條魚似的滑了出去,幾乎同時照照手持著尖菜刀刺進了靠近她的白人男子體內。
“砰——砰——砰——砰——砰——”
連續五聲槍響和男人的咒罵聲同時從我的頭頂響起,我也顧不上破窗逃走掉的少年起身幫助照照對付起了白人男子。
另一邊,剛解決完怪鳥的N在他的耳邊用英語說道:“你有兩把刀,我有兩把槍。”沒錯,剛才是N開的槍。
N背靠在欄杆順勢一腳踹向怪鳥的胸膛,他跌跌撞撞向後倒去,一下子掉進了貨艙的通風口。N從通風口往下望去,沒想到裡面有幾條兇惡的大狗正一邊狂吠一邊撕咬著掉進去的怪鳥,N發現他也放棄了掙扎。N微皺起了眉,難道這些狗是專門為了毀屍滅跡的?看樣子他們好像並不是第一次吃人了。
這群人...真的是喪盡了天良!
N並沒有多做停留,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我。他直接走進甲板一層的大房間,一路上沒有任何阻力,大家看到渾身充滿殺氣的他後選擇了舉手投降。穿過狹長的廚房,這裡似乎在準備什麼,是在為那些白人商人準備晚餐嗎?
廚房的過道走出去就是大廳,N一腳踹向了大廳的門,可門卻紋絲不動。門被鎖上了,他貼近門想聽門後的動靜,可他什麼也沒有聽到。太安靜了。他立馬繞到外面甲板,發現有一扇窗從裡面砸開,是有誰逃出去了嗎?他快步上前望向內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后他鬆了一口氣。
此時他看到我和照照坐在地上,我正抱著她安撫著她的情緒。一個上了年紀的白人男子躺在不遠處的地上還吊著一口氣,他的腹部和其他地方被鮮血染紅,其他三名縮到一個角落瑟瑟發抖。他還發現我和照照身上沾了不少血,我們身旁還有一把帶血的尖菜刀。
N順著被破開的窗戶跳了進來。
我最先警惕地抬頭看向了他,但發現是N後整個人都放鬆了警惕,‘‘N?”連眼裡都有了些許亮光。
可是N並沒有回應我,他直直地走到了那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身旁。
“救我...救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他艱難地用英語對N說道。
N蹲下身嘆了口氣,他用英語說道:“你是這片海里的魚明天的排洩物。”說完他朝男人的身軀開了三槍。
“!?”我大驚,“N?”
N沒有回頭看我,他拎著男人走向甲板護欄,然後一把扛起他扔進了海里。
回到大廳,N用槍指著另外三個男人,他們也是一樣西裝革履,他們已經一點反抗意識都沒有了,他用英語對他們說道:“聽著,是我開槍打死了你們的朋友,與她們無關。如果你們有不同意見,我將來一定會找到你們。”
他們三人立即領會了N的意思,猛烈點頭。
我連忙走向他抓住了N的手臂,“你什麼意思?”憑什麼要替我抗下殺人的罪名?
外面傳來一陣鳴笛,我和N一同望去,是泰國警察的船來了。這艘遊艇也停止了前行。
N看向了我身後的照照,之後他用眼神問我她怎麼樣了。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鬆開抓著他的手走回照照面前蹲了下來,她現在還是一具空殼的狀態。
我抓住了她的肩,“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警察也來了,簡森會來找你的。”然後我輕輕抱住了她,鬆開她後和N一起走向了盡頭的房間。
N關上房門後才對我開了口,“你...沒受傷吧?”他盯著我的那雙佔滿了鮮血的手問道。
此時的我背對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為什麼要替我抗下罪名?”我一回頭就看到了他肩上的血跡,“你受傷了!?”我這才發現他正流著血。
N似乎是想安慰我,“小傷,不嚴重的...”可他話音未落我就開始在房間裡找起了醫藥箱。
我很快就翻找到了醫藥箱,我把N帶坐到了床上。傷口就在肩上,他行動不便,如果他自已脫掉外套的話會扯到傷口。貼心如我,我手腳利落地幫他脫掉了外套。現在不能深度處理傷口,我只能給他做一些簡單的止血。
傷口不淺,我難以想象他剛才經歷了怎樣的搏鬥。在我給他處理傷口時他也跟我講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例如和他搏鬥的正是他第一天上島遇到的海明威,而他也正是那隻怪鳥,最後還被狗給啃食掉了。
說不心疼是假的,但我也不想讓氣氛變得過於沉重,“朋友,你這海戰還有海明威的對決,也太帥了吧!”
“當海明威在甲板上問我;是否有一瞬間以為自已能死在大海上的時候,我覺得也不錯。”N抬頭看向了我。
果然,他看到的是我一臉嚴肅的表情。
“但是不能死在海上,還不是時候。”N看我的眼神好像過於溫柔了,“而且,他不知道,我還有一把槍,一把‘貼身的槍’。”
這傢伙真的每次受傷就會變得感性起來的嗎?我真的會誤會他這是在告白欸!
一想到這件事結束後他又會離我而去,心中不免感到一陣苦澀,可我還是用微笑面向著他,“哼!你現在知道‘貼身的槍’有多重要啦!?”
“我一直都知道。”N無比認真地看著我嘴角微微勾起。
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模糊了視線。
N慌了,他不知道自已說錯了什麼,“喂...”
我真的很想說你個壞男人,六年前不辭而別我傷心了整整六年!可我說不出口,因為一開始就是我的一廂情願,他甚至都沒給過我什麼承諾,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罷了。
我抬起頭希望不要流出更多的淚水,我轉身和他拉開距離。可突然他從身後抱住了我。那根理智的線終究是斷了,淚水不要錢似的向外流出。他把我轉過來面向了他,接著我感受到粗糲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為我拭去淚水。
N或許知道我為什麼會哭了,畢竟到現在以來我都沒有正式提起過六年前的事情。
“對不起,那時候我不該不辭而別。是我因為害怕...所以逃走了。”N真誠地道歉道,“對不起。”
我忍住不還是抱住了他,“能不能...這次能不能不要丟下我...”我的聲音很微弱,就像一隻貓撓在了N的心上。
“你...”N僵住了身子,他到底該做出什麼選擇?
或許在多年前就有了答案。
我感覺到N回抱住了我,他的動作很輕很溫柔。N環住我的腰身,回味著六年前的那份溫暖,原來我一直都在等他。
“好...”他的回答也很輕,輕到我以為聽錯了。
這時房間的門剛好被開啟,我和N迅速放開對方朝門口望去。
“照照?”我驚訝地叫出了來者的名字。
“你還好嗎?”N問她,因為她現在狀態好像回來了。
照照手裡拿著兩瓶水,走進屋後略顯拘謹,“謝謝你們...我好多了。”她沒想到一開門就會看到我和N抱在一起的畫面。
此時我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了,畢竟剛才我都把想對她說的話說完了,“照照,你很強大。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我微笑著看向她說道。
“照照,不必在意剛剛大廳中發生的事情。人生有時候就像一場夢,你就當成夢裡發生的事吧。”N也開口道。
“人生是一場夢?”照照問。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不知道。”N一本正經道。
照照對我們露出了釋然的微笑,“你們的傷要不要緊?”她注意到N也好像受傷了。
我揮揮手,“小傷,過會兒估計連疤都看不到了。”我開玩笑道。
N看了我一眼,“她已經幫我簡單處理了,不必擔心。”
照照把手裡的水遞給了我們。我知道,外頭就有簡森,那書呆子可能叫照照在水裡下藥給我們。
不過我和N毫不猶豫地接過了她手裡的水,N甚至開玩笑說不會又是椰子水吧?照照看著N說,不是。
我和N經過一場戰鬥後早就口渴的要命,我們沒有一絲的懷疑直接喝起了照照給我們的水。因為信任,我們相信照照。
.
此時雨已經停了,我和N來到了甲板的一處角落。
“準備好了嗎?”N對我問道。
“隨時待命。”我笑著看向了他。
N也笑了起來,我和他縱身一躍跳入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