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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6 寧可痛苦,不要麻木

結束通話電話,兩人都有點發愣。

裴鶯有些遲疑:“雁子姐,你應該不會真的去吧?那種地方可是銷金窟,進去容易出來難。”

她們都是好不容易才擺脫過去的陰影,裴鶯不敢想,趙雁時得多有勇氣才能主動踏進去一腳。

其實說實話,趙雁自已也挺猶豫,她自認為不是個多熱心的人,完全有理由什麼都不做,忘掉這一切過好自已的日子。

但是她不能忽視那些還沉浸在痛苦中的人,比如李雙玉和她的男朋友。

有人忘記,自然也有人會記得。

她寧可痛苦,也不想麻木過完餘生。

“證據就擺在那,事實也放在那,總要有一個人去把它帶出來公之於眾,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比起裴鶯和很多在裡面為生活打拼的姑娘們,她再合適不過了。

一個人無牽無掛,成功了就當做件善事,失敗了就查無此人。

多好。

“如果是會所總店的話,苗為川有很大可能會在那裡出沒。風浪越大機會越多,只有無限接近問題本身,才能找到破解之法。”趙雁時分析道。

看著裴鶯擔憂的樣子,女人笑笑寬慰她:“不過我頂多去當個賣酒的,那裡想必是美女如雲,陪客自然輪不到我,喝酒還是能比上一二的。”

見她去意已決,裴鶯微微嘆了口氣,詢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過幾天吧,先避避風頭。”追殺令才剛撤除,指不定還有些傢伙訊息滯後,還想要她的命。

兩人討論了許久,直到天色逐漸昏暗後,女人驅車將裴鶯送回家中。

她的父母前些天在家待了三天後,遲遲未見裴鶯回去,知道討不著好處,也不浪費時間,先行離開了。裴鶯接到奶奶的電話後才回家。

“我走之前會將你送到黑城市裡面,到時候顧姐會給你安排住處的,你問問奶奶要不要與你一起?”

趙雁時想了個妥善安排他們的法子,又提議道:“或者你讓阮常替你照顧也行。”

裴鶯莞爾一笑,打心底感激女人的關心:“麻煩雁子姐操心了,我考慮好了通知你。”

離開裴鶯家,女人乘著夜色行駛在道路上,一陣無名的失落湧上心頭。

她不確定自已是否異想天開了,妄圖憑一已之力扳倒苗為川沉澱了十幾年的產業。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一個人。

她的身後站著李雙玉,站著倪希安,站著無數想要逃離卻終身被困的女人們。

更何況,道德、法律和人心的分量無法衡量,她擁有這些支援,並非一無所有。

她的行動,眾望所歸。

...

車輛開到賓館附近,正巧碰見任逐從裡面走出來。

“天這麼熱怎麼不回房間躲著...”

趙雁時剛想打招呼,但對方似乎沒注意到他,拿著手機匆匆拐進了巷子。

女人本想直接上樓不去管他,但心裡莫名的好奇驅使著她走近。

黑夜裡,男人的低語如同一陣寒風,穿過巷子吹拂在她的身上,讓人從頭到腳變得冰涼:“你確定訊息可信?閻河真的死了?”

電話那邊,任追神情嚴肅:“不會有假。周巳醒過來後親口說的,她給閻河聞了毒藥。那藥發作最多一小時人就沒了,根本來不及救。”

任逐的聲音有點急切,還是不敢相信:“那屍體呢?怎麼處理的?”

“李寅一直到晚上才回基地,已經給閻河安排好了火化,說是葬禮三天後舉行。”

東貿的殺手,死無全屍也是常事,在基地不時就會聽到類似的訊息,不過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主角竟然是閻河。

縱使他把周巳打得生命垂危,也好歹留了口氣,誰料對方是徹徹底底不想放過他。

難怪會把追殺令撤了,不過是人死債消。

閻河和周巳,一個只想要對方的親口賠罪,一個卻是打算收了對方的命。

巷子裡,男人陷入死寂。

“要和她說嗎?”任逐問。

“...這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任追道。他們只是受僱於人的幫手,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已經無權干涉了。

男人靠在牆上,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結束通話電話準備往外走。

不過來不及了。

視線上移,女人正垂眸堵在巷口,突如其來的訊息讓她無法應對,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著。

“我全都聽到了。”

趙雁時眼角還噙著淚,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揪著任逐的領子,額上的青筋因悲傷而爆起:“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們不是在騙我吧?”

她早就知道的,所有人都會離開。

可是為什麼明明已經不去聯絡了,聽到這樣的噩耗還是會止不住傷心呢?

一點一點,女人緊攥著的手逐漸鬆開,身體無力地緩緩癱坐在地上,像是徹底丟了三魂六魄。

任逐身體僵硬,也不知作何回應,只能閉上眼睛,聲音喑啞:“今天白天他和周巳決鬥了,那時沒告訴你,抱歉。”

“...”

女人在地上坐了良久,終於開了口:“你對閻河瞭解多少?”

過了這麼久,她才發現自已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朦朦朧朧地記得那個男人講了很多,不過話音已經在腦內模糊起來了。

“我其實也沒在組織待多久,二十歲就被趕出來了。”

任逐撓了撓頭,“不過也算是和他共事過一陣,大概是十來年前了吧,那時候我們都知道基地來了個很厲害的小子...”

男人輕笑了笑,真的開始回憶:“我那時還和他對打過,根本沒辦法比。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聽說他拿了龍紋章,一時間聲名大噪。”

趙雁時靜靜聽他講述著,腦海裡浮現出了閻河的身影。

究其原因,一切都要歸結於苗為川和他手下的組織。

女人手心攥了攥,似是下定決心:“任逐,葬禮是三天後吧,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你想嗎?”男人眼眸微掀,看著女人。

“我不知道能以什麼身份去,但我會去,可以嗎?”

“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