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雁時只覺得任逐今天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便也不再犟著，轉頭思忖起有關苗為川的事情。
這兩天她仔細調查過這個男人的資料，發現他在大眾視線中是個挺有名氣的企業家，名下的產業多涉及娛樂行業，擁有全國最大規模的KTV品牌和形形色色的酒吧連鎖店——
就連她先前去的那家“潮夜”，也是苗為川公司旗下的。
一瞬間，女人的思路像是聯通了某處，突然覺得很多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
這一家家店面就像是苗為川駐紮在各個城市的根脈，表面歡愉和諧，取悅著大城市裡的男男女女，實際背後暗潮湧動，所謂的組織就像是盤伏在黑夜中的毒蛇，不動聲色地吞下它盯上的獵物。
“鶯鶯，你對這個男人瞭解多少？”趙雁時問向旁邊的裴鶯。
“在以前的兩三年裡，這種秘密拐賣交易的事情似乎都被他交給湯修德做了，但湯先生死後，不知道他是如何安排的。”裴鶯回憶著，清楚地記得以往湯先生和苗為川打交道時那虛偽的笑容。
一開始，男人的行動不動聲色，萬花蔭只是一切開始的起點。
但罪惡猶如滴在清水中的墨汁，不用多時便會洇開痕跡。
裴鶯不清楚，這片土地上到底還有多少個類似的“萬花蔭”，又有多少個還在為苗為川賣命的“湯修德”。
“我們如果想讓他受到制裁，就必須蒐集到有力的證據。”
趙雁時撐著腦袋，一時間有點頭疼，“不過現在要想再接近他簡直難如登天。”
“倘若我主動去引誘呢？畢竟有萬花蔭的經歷在，他對我應該還有印象。”裴鶯沉吟了一番，提議道。
“不太可行。”
趙雁時很快便否決掉：“人家在這趟渾水裡不知道混了多久，不可能因為區區美色就重蹈覆轍的。而且你多少知道點內情，他說不定還會對你下手，徹底滅口。”
“我還在被追殺，咱倆說不定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危險，貿然行動，無異於螳臂當車。”女人輕嘆了口氣。
她話音落下，兩人皆陷入沉默。
一旁的任逐看著眼前僵住的局面，有些欲言又止。
三人坐在攤子上不過兩個小時，就在剛剛，任追突然給他傳來訊息：
1.魏瀾那裡有關閻河和趙雁時的追殺令全被抹消了。
2.李寅受閻河所託將湯修德的信物給了他。
龍蛇相爭後，局勢瞬間天倒地轉。
沒有人知道閻辰和周巳在決戰前是如何安排和囑託事項的，不過很顯然，他們都好像將這一場當成了生命的最後一戰，從結果上來看，似乎沒有贏家。
“信物不是任務結束後才付的尾款嗎...難道他已經死了？”
任逐有些不敢相信，閻河不會早早安排好了後事吧？
手機那頭，任追也不清楚情況，微微搖頭後回覆道；
【李寅不知帶著閻河去了哪裡，大概一個小時後他獨自回來了，什麼也沒說，就把信物遞給我，說是早就約定好的。至於閻何...生死未卜吧。】
這邊任逐也是徹底沒招了，不過既然閻河已經將這單的錢全數結給他們，他們也得遵守職業道德，負責任地完成剩下一個多月的保護任務。
“趙小姐，”
男人主動發話喊了聲趙雁時：“您的追殺令已經被髮布者解除了。”
也許周巳事先下了命令，她手下的組織也只是聽命行事。
趙雁時聞言，愣怔了兩秒，看向任逐：“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
望著男人的神色，直覺告訴她並沒有這麼簡單。
女人起身離開攤子，示意任逐跟她走。兩人來到小巷後，她便開門見山地問起：“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任逐的視線之間，趙雁時美豔動人的面龐此時蒙上了一層清冷，望向他的眼神平靜而犀利，像是能直直看穿人心。
“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畢竟沒有主人會關心裙下之臣的生死。”任逐偏過頭去，並不與她對視。
男人極其隱晦地借用了趙雁時曾經給出的定義，至於其中含義她是否能夠領會，就看個人悟性了。
任逐已經離開，趙雁時的腦海裡還在回想著他方才說的話。
閻河...出事了嗎？
女人很清楚，那個男人勢必和任逐做了某些交易，對方才會如此寸步不離地保護著她。
她一直想和閻河斷乾淨，又真的能斷個清楚嗎？
趙雁時緩緩地掏出手機，大不了退讓幾步，還是決定想了解一下閻河的情況。
不過拿起手機後，她卻突然不知該幹什麼了。
...對了，她差點忘了，她沒有人可以聯絡，那個號碼也再不能打通。
走出巷子，女人的臉上是近來少見的落魄。
裴鶯看她神色不對，也沒多問，只是分享著自已剛想到的一個方案：
“雁子姐，我當時不是將那批女孩送出去了嗎，據我所知，裡面部分自願來的姑娘似乎本身就在苗為川旗下的會所裡工作，我們說不定可以聯絡她們...”
講起這個，趙雁時忽然也想到她最初進萬花蔭時與自已搭話的那個女人。
“有她們的聯絡方式嗎？”女人壓下心底對閻河的擔心，轉而思考這個途徑的可能性。
“當時還她們手機後我挨個登記了，可以試試。”裴鶯道。
兩人挨個打了電話過去，大多數姑娘不是絕口不提，就是說自已被辭了不瞭解，一時間，這個思路也幾乎要斷了。
還剩最後一個，會是之前的那個女人嗎？
內心有些忐忑，趙雁時最終還是撥了過去。
“喂，哪位呀？”嬌媚的女聲響起，是熟悉的聲音。
趙雁時稍稍放下心來，嘴角微揚，講明來意：“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那個在萬花蔭裡你問我‘昨晚怎麼樣’的女人。”
“喔我有印象。”
對面的動靜稍稍小了些，許是換了個無人的地方，“所以後來呢，你和那個西二樓的客人處的怎麼樣？”
“不了了之。”
趙雁時斂眸，聊起正題：“我現在失業了，也想做你們這行，姐姐能否給個門路？”
對面的女人一如既往地熱心，嗓音壓低，似在叮囑：“不用喊我姐姐，我叫萬麗。現在我們這邊上上下下全被要求不許再提萬花蔭，你要是有意，可以來找我，我能幫你介紹。”
見這有戲，趙雁時和裴鶯對視一眼，繼續打探道：“你在哪個城市呀，那邊入行難不難？”
萬麗開口：“望京——御都會所的總店。”
“能否進得了就看你的造化了，不過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