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徵本性霸道,骨子裡是個極為自信的人,他確實善於採納意見,但真做起事來又隱隱帶著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拗。
作為君王,果敢堅決、雷厲風行絕對不是缺點。
可偏偏在儲君問題上,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很清楚,他其實一直在刻意迴避。
他迴避的或許不是儲君問題,而是沒有他的那個未來。
無錯書吧後人能撐起那個未來嗎?
說實話,秦元徵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一個怎樣的繼承人。
或許,對方也不用太過優秀,能夠守成……就好。
……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這個稱呼,酈同小小地暈乎了一下,當然,他下一秒便冷靜了下來。
酈同斟酌了一下,說道:
“陛下,說實話,臣曾恨過上天不公,恨其奪走了臣最有前途的長子……為何次子就是不知進取,為何女兒不是男兒身。之前,臣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們,可如今,臣以他們為傲。”
“不說清妍和孟遠夫妻倆,就說清雲,他居然真畫出了名聲,還被稱作大家,養活他那一大家子都不成問題。”
“臣如今是明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比臣想的更頑強更優秀……”
“陛下,臣……臣確實老了,可朝堂不缺棟樑之材,孟遠是,陛下您看重的那個梁嘉是……還有張啟。日後,臣倒是也能清閒些。”
酈同捋了捋鬍鬚,有些感慨的念道:
“芳林新葉催陳葉,流水前波讓後波。”
秦元徵:……說得話是半真半假,前面是真的,但想享清閒絕對是假的。
不過,確實是有些道理。
秦元徵輕咳了一下,說道:
“丞相言之有理,往後的事,想管也管不著。眼下,咱們還可以慢慢選。”
若是這批不成氣候,過個四五年再選下一批,一批一批選下去,總不能一個看得過去的都沒有。
若是這大雍宗室真那般沒用,其實,也不是非要在這大雍宗室選……
又想遠了!
算了,還是先看看宗室裡有沒有好苗子再說。
“丞相,去吧。”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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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同離開後,秦元徵依舊沒宣秦明月進來。
直到黃昏時分,白案才恭恭敬敬地傳了一句話:
“秦小姐,陛下有言,您所惦念之事這幾日就會塵埃落定,四月前定會妥善了結,請您勿憂。陛下政務繁忙,現在天色也不早了,秦小姐還是回去吧。”
秦明月那清麗絕倫的面龐上,神色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
她微微頷首,動作優雅而自然。隨後,朱唇輕啟,柔聲說道:
“有勞白總管再傳句話。”
“小姐請說。”
“陛下恩情,明月感激不盡。”
只見秦明月轉身朝向宣文閣方向,隔空對著裡面的秦元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晚輩禮。
行完禮後,秦明月輕輕地拍了拍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接著,她抬起頭來,目光堅定而又從容地看向前方,然後轉身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地朝著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