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睜著眼睛看著原先灰濛濛的世界變得發白發亮的時候,楚司玹感受到了希望,直到臥房裡出現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他用雙手支撐在床上,慢慢的挪動著臀部,隨後雙臂使勁,坐起了身,接著他緩緩掀開了被子。
映入眼簾的是小斤下腹和雙腿之間的位置展現出的平緩坡度,因為還隔著一件薄薄的褻褲(打底褲),所以楚司玹俯身靠近又仔細地盯了一會兒。
近乎十一年來,都沒有比眼前還讓他震驚的事情。
他把被子又重新蓋好,呆坐在床上,陷入了漫長的回憶和沉思。
寫再難的文章都沒有眼前的問題棘手,楚司玹此刻的大腦一片空白,怎麼也無法進行思考。
他試圖閉上雙眼,讓自已變得冷靜,重新找回思緒。
越來越多的陽光灑進臥房,閉上雙眼,楚司玹也能感受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在這種環境下楚司玹實在支撐不住,睡著了。
小斤感受著身上暖洋洋的陽光,睜開了雙眼,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想要走下床的時候,餘光卻瞥見了身旁的楚司玹。
他吃驚的轉頭看向已經熟睡的楚司玹,不禁感嘆睡夢中的他也是如此好看。比起黑夜給楚司玹俊逸的面容蒙上了一層黑紗,為他的面容增添了一絲朦朧和神秘,白日則是毫無保留的展示了楚司玹的容貌,白皙細膩的面板,俊朗流暢的臉型,纖細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樑,柳葉似的唇形,唯一遺憾的就是唇色失了血色。即使睡著的時候看不到楚司玹那雙迷人的眼睛,深邃清冷,但是能夠這麼長時間盯著他的帥臉看,小斤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沉浸在楚司玹的美貌中無可自拔,小斤突然聽到門口響起了一陣開門聲。
原來是徐媽端著銅盆來給楚司玹洗漱了,但是看到楚司玹還在熟睡,徐媽瞪大了雙眼,緊皺眉頭。
照顧了楚司玹整整十一年,她深知除非是他生病了,否則不可能這個時辰還在睡覺。
她連忙放下銅盆,示意小斤趕緊下床,就在小斤下床後,她俯身貼近楚司玹的臉頰,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已的額頭,在反覆對比中,她確定了楚司玹沒有發燒。在聽到楚司玹輕柔、均勻的呼吸聲後,她才放下心來。
徐媽拉著穿好衣服的小斤,快步走出了楚司玹的屋子。
回到了小斤自已的屋子裡,徐媽這才開口道,“小斤,昨晚你和少爺發生什麼了?”
小斤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他們什麼也沒做啊,頂多就是睡前抱了一會兒,這個以前也有過...想著小斤的臉開始慢慢泛紅。
看著小斤的反應不對勁,徐媽這才試探性的問道,“你們昨晚是不是做什麼了?”
小斤的瞳孔開始猛地震動了一下,隨後他立刻慌張的掩蓋了。
他的大腦中開始浮現無數個可能的結果,他在想自已和少爺的事情是不是被徐媽發現了,還是自已的身份被徐媽發現了,亦或是昨晚自已懇求少爺的事情被徐媽發現了。
“就是…”小斤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砰砰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徐媽開啟門看到了林溪,“徐媽,少爺起來了。”
“好。”徐媽說著就跟著林溪來到了楚司玹的屋子裡。
看著楚司玹洗漱完後,徐媽端走銅盆,打算把重新給楚司玹做一份早膳。
“徐媽,”楚司玹叫住了徐媽,“昨晚我和小斤聊的晚了些,所以我就多睡了會兒,他現在人在哪裡呢?”
“哦,原來是這樣。”徐媽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她在進楚宅之前可是侍奉過三個主人家的,其中的彎彎繞繞她都大致搞清楚了,尤其是對於男女、甚至兩個男人那方面。因此每次她都是主動請求離開的,至於原因就是,經常每晚聽到聲音還要裝作聽不到的樣子,她晚上睡不好覺第二天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因為主人家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加上她平日侍奉到位,主人家都輕易的就放她離開了。
好在楚司玹和小斤沒有那方面的事情,但是他們兩個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楚司玹現在都已經快十一歲了…想到這裡,徐媽在心底還是默默做出了盤算。
用完早膳,楚司玹又叫住了徐媽,“徐媽,我想請教你一點事情。”
“少爺請說。”
“就是…”
第一次看到楚司玹欲言又止的樣子,徐媽感覺到了不對勁,她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就是宦官。”
“什麼?”徐媽疑惑著大聲說了出來,她意識到自已的聲音太大了,“抱歉,少爺。”
“對,就是宦官他們…”楚司玹面露難色,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徐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即使少爺是她看著長大的,溫文爾雅、清秀俊朗。
楚司玹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對於身體這方面他從未有過研究,因為他根本不感興趣。
“少爺,你說吧,我會守口如瓶的,哪怕是面對老爺和夫人。”徐媽的聲音很低沉。
“哎,”楚司玹長嘆一口氣,“我懷疑小斤不是正常男孩兒。”
“什麼?”這次徐媽再也壓抑不自已的聲音了,她大聲的問道。
“就是昨晚無意中,我的手掌碰到了小斤的下體,他的和我不一樣…”楚司玹白皙如雪的臉上罕見的泛起了一絲紅暈。
徐媽長舒一口氣,“少爺,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倆發生了什麼?”
“什麼?”楚司玹一臉茫然,瞪大了他那雙清澈深邃的雙眼。
“哦不,就是我以為你倆,額…發生了矛盾了”徐媽擠出笑容來掩飾自已的心虛。
“沒有,所以我就想請教你一下關於宦官的事情。”
“啊?你是感覺到小斤和你不一樣,懷疑他是…”徐媽轉了轉眼珠,“少爺,你確定麼?”
“我確定,我早上還掀開被子確認了,雖然隔著褻褲,但是這個東西顯而易見。”說著楚司玹臉上的紅暈越來越多。
“送入宮中的宦官都是挑選的出身清白的人家,加上不是所有人家的孩子都能被選上,看小斤無父無母應該不是要被送入宮中。民間是有專門的人來做這種事情,但是他們也只為送入宮中的孩子行事,若是違反了可是要殺頭的重罪。所以小斤斷斷不可能是的,而且你看他活潑的樣子,像是麼?”徐媽說著都快被楚司玹的猜測逗笑了。
但說完,她就立刻想到了另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既然小斤不是這個,那麼小斤就是女孩兒!徐媽瞪大了雙眼,嘴巴也張大了難以閉上。
楚司玹彷彿置身於一片濃霧之中,四周一片模糊,無法看清前方的道路。他的眉頭緊蹙,雙眼晦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試圖找到一絲靈感或啟示。
他想到了小斤那圓溜溜、水汪汪的小鹿眼,清澈無辜的盯著自已看。他不敢相信,小斤居然會隱瞞欺騙了自已和楚宅的所有人。他不理解,小斤為什麼要掩飾自已的女孩兒身份。
“徐媽,我希望你能幫我和小斤保守這個秘密,好麼?”楚司玹最終還是想不明白,但他還是選擇了保護小斤,畢竟這四年來的日夜陪伴讓他選擇相信了小斤對自已是情真意切的,隱瞞這件事應該是有她自已的難言之隱。
“少爺你放心,無論是為了你和小斤,我都不會說的。”徐媽語氣堅定的說道。
下午,楚司玹的書房。
坐在輪椅上的楚司玹,手上拿著書籍,思緒卻如同一團糾結的亂麻,紛亂無序地在腦海中盤旋。它們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沌的迷霧,讓他無法清晰地思考。這種混亂的思緒,就像是狂風中的樹葉,被吹得七零八落,四處飄散。它們在空中飛舞,時而相互碰撞,時而又各自飄散,形成了一幅雜亂的畫面。
楚司玹的思緒變得如此混亂,他的心情也開始變得焦躁不安,呼吸聲顯得尤為的煩悶。
注意到了楚司玹的手許久都沒翻動手中的書籍,小斤微微撇過頭,用餘光偷看楚司玹,奈何還是看不清他的臉色。聽到楚司玹煩悶的呼吸聲後,她順理成章的轉過頭看向楚司玹的臉。他的眼睛不似之前澄澈,眸光晦暗,眼神呆滯。
“少爺,你、怎麼了?”小斤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沒事兒,我就是在想該怎麼幫你出去學騎馬。”楚司玹收回了思緒,嘴角擠出一抹微笑。
看著楚司玹的樣子,小斤轉過身子低下頭,咬住下唇,許久她開口說道,“少爺,我不想學騎馬了,我們不出去了…”說完小斤的眼睛開始溼潤,眼角泛紅。
楚司玹轉過身子,伸出右手摸摸她的頭,“好啦,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這些都是小問題。”
“可是…”小斤不想楚司玹為難。
“我剛才除了在想這個事情,我還在想,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楚司玹開始轉移話題。
我的生辰…小斤陷入了回憶,這彷彿是很久遠的事情…在一片朦朧的茅草屋中,浮現出了一張張朦朧的臉,“小斤,今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快來吃長壽麵,還特意給你加了雞蛋。”這樣的場景好像是在母親把姐姐的衣服給自已當做過年的新衣服來穿之後,那時還很冷,但是吃了那碗長壽麵,整個人都感覺暖乎乎的。
“我記不得了,應該是在新年後的不久。”
“你再想想呢?”楚司玹溫柔的說著。
小斤努力在記憶的碎片中拼湊出一幅完整的畫面,但卻怎麼也找不到丟失的那幾塊…就在她頭疼的一瞬間,一塊碎片從她的腦海中劃過。“春分立蛋!我記得前幾天就是春分,因為那個時候母親拿出了很多雞蛋,讓我和哥哥姐姐在桌上比誰立的多。”小斤激動的說著。
“那好,我的生辰就在九月十五,春分就在二月十一,要不你把你的生日也定在十五號,怎麼樣?”
小斤眨巴著眼睛看向楚司玹,卻對上了他澄澈深邃的雙眼,四目相對的那刻,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轉過了頭。
“好呀。”小斤低聲回應著。
“小斤,這本書給你看,”說著楚司玹就將一本書遞到她的面前,“你回去看吧,沒事兒的時候看看就行。”
《皇帝內經》,看著眼前的這本書,小斤心裡泛起了嘀咕,這本書不會是講歷代皇帝的吧。雖然她對皇帝和朝政一點兒都不感興趣,但是楚司玹給她的書,她硬著頭皮也要看完,不止是不想辜負楚司玹的好心,她更想在思想認知方面靠近他。
“好的。”小斤乖巧的回應著。
亥時(晚上九點),小斤抱著楚司玹挪到了床上,可坐到床上的楚司玹並沒有開始解開外衣。
“小斤,以後你睡裡面吧。”
“啊?”小斤目瞪口呆,滿臉不可置信。她圓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睛裡轉了轉,“小哥哥,你不會是嫌我早上起的太晚了吧…”小斤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楚司玹被小斤的樣子可愛到了,輕笑一聲,“知道就好,每次都到太陽曬屁股了才起來。”
小斤的臉頰通紅,愈加不好意思了,“那我,以後早點起來好了。”
楚司玹寵溺的說道,“你早上還是多睡一會兒吧,免得徐媽大早上就看到你覺得煩。”
小斤嘟起小嘴,“我可乖啦,沒有給徐媽惹過麻煩的。”
楚司玹伸手捏了捏小斤的臉頰,“你呀,別那麼調皮就行了,以後爬樹、抓蟲子的事情少做,你都多大了還這麼淘氣。”
小斤臉上一愣,少爺平日都在書房是怎麼知道她這些事情的。隨後她裝作氣憤的樣子,“一定是婆婆告的狀,以後我都不和她好了。”
“哈哈哈…”楚司玹的笑聲清脆爽朗,只有和小斤在一起的時候,他才可以完全放下身心,只做他自已——楚司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