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元清素用完早膳便乘車來到了南北樓,將越橘和雪梨留在馬車裡,她則帶好兜帽獨自走進南北樓,跟隨小廝上了三樓。花娘子依舊在第一間屋子等著她。
“二小姐,今日怎得來到這麼早,我這鋪子也才剛營業而已。”花娘子依舊給元清素倒了一杯茶。
“我要見成陽昭。”元清素並未接過花娘子遞來的茶,將話說出口後,花娘子聞言臉色頓時都變了。
“二小姐莫不是在和我開玩笑,我這小鋪子裡怎麼裝得下質子這般大人物,你想找質子為何不去質子府。”
“如果方便我就不會在這找他了,我知道你的背後是質子,既然我敢來,那便是百般確認了的。”
在上次郊外遇險時,元清素便疑惑成陽昭怎得來的如此巧合,知道她在哪裡的人可是不多,除了將軍府的人就剩下花娘子一人了,如若不是將軍府有成陽昭的眼線,那就是花娘子是成陽昭的人,後來她來詢問如夢的事,離開時,在樓梯轉角處餘光看到了一個男子在注視她離開,她就確認花娘子背後的主人定是成陽昭。
元清素不知道成陽昭出於何種目的來幫助她,不過她並不想和成陽昭有過多的接觸,所以一直裝作不知道。直到昨夜,成陽昭透露出對於元徵易他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迫於真相,她只能來找成陽昭。
不等花娘子接話,元清素所在廂房的門被開啟,一個身影瞬間闖了進來,是一名穿著黑衣,臉上有條長長的刀疤的男子,此人正是成銘。成銘右手大力的握緊元清素的脖頸,將她抵在屋內柱子處,元清素被掐的有些上不來氣,臉色漲的通紅,可她卻沒有反抗也沒有求饒。畢竟她觸碰了人家的秘密,不付出點什麼也說不過去。
“成銘,讓元小姐來吧!”一聲慵懶又帶有溫潤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未見其人,元清素便知此人是成陽昭。
成銘鬆開了元清素的脖頸,元清素解開禁錮便摸著脖頸一頓咳嗽,脖頸也出現了紅指印,可見成銘掐的多狠,剛剛他或許是真的想結束元清素的命吧。
成銘率先走出房間,花娘子在一旁微笑不出聲,元清素獨自跟著成銘來到三樓最後一間廂房,成銘推開房門,讓元清素獨自走進去。
走進房間的元清素,環顧四周,屋內裝潢倒是稍顯華麗,比第一間強了不少,成陽昭便懶散的半躺在窗前的榻上,微笑看著元清素。
“元小姐怎知在這能找到我?”成陽昭輕輕的掃了一眼元清素脖頸處的紅指印,元清素倒是聽不出來成陽昭語氣中是否帶有不善,如實的將她的猜測說了出來。
“你倒是聰明,今日來尋我,可是有事?就是不知我這個質子對於元小姐會有何幫助。”
“我想請質子為我解惑?”元清素走到成陽昭面前,堅定地看著他,成陽昭坐了起來,越過元清素來到桌子處坐下,給自已和元清素各倒了一杯茶。
“我很抱歉,不能為元小姐解惑,喝下這杯茶請元小姐回去吧,今日我就當沒見過你。”對於成陽昭的拒絕,元清素是沒想到的,昨日他明明提醒過她,她以為他會告訴她真相。元清素在內心嘲諷自已。
“質子昨日說過功高震主,可是在說我父親,我思前想後,還是想請質子告訴我真相。如果質子肯將真相告訴我,在保全家人的安全前提下,我願為質子做任何事,哪怕是我的命,質子想要我都會給。”元清素信誓旦旦的對成陽昭許下諾言,這一世她只想保全家人的性命,哪怕捨棄她的命也在所不惜,這是她欠他們的。
“元小姐,我是真的的幫不了你,如果你不想喝我的茶,便離開吧。”成陽昭無奈的看著眼前倔強的元清素,準備叫花娘子送她離開。
“質子想要離開京都可不是易事,我願為質子籌謀,如果質子不相信我的實力,我願用我們大房的所有為質子籌謀,只求質子告訴我真相,保全我的家人,哪怕舍了這富貴榮華,也在所不惜。”
成陽昭從認識元清素那日起便知她雖然看似柔弱,可骨子裡帶著一種堅韌不服輸性子,這正是他看中元清素的一點。
“你怎知我想要離開京都,汙衊本質子你所為何?”成陽昭收起慵懶的笑容,眼神裡透露著殺意看向元清素。
“質子難道不想離開嗎?那何必在京都籌謀這麼多?如果你只是想本分的當你的質子,我現在所站的三樓便不會存在。花娘子即是你的人,想必京都還會有更多你的產業。質子不用把我當傻子,我沒有別的意圖,你不用擔心我會洩露你的秘密,我只想保護家人而已。”
元清素眼神透露出一絲懇求看向成陽昭,元清素突然的裝可憐倒是讓成陽昭驚喜,板著的臉也裝不下去了,還是換成了原先慵懶的狀態。
“明明是個小狐狸,何必裝成小羊羔,不像你!”成陽昭無奈搖了搖頭,伸手示意元清素坐下談,元清素見和成陽昭有的談,便立即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我不會告訴你什麼,不過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元清素聽到成陽昭這麼說,臉上終於顯現出了笑容,腦海裡在組織想要問的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聖上明面上雖未立太子,但其實真正屬意的人選是否是肖瀚文?”
“是。”
“第二個問題,聖上是否現在就想要我爹死?”
“是。”
其實問到這裡,元清素就知道她昨晚的猜測是對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當今聖上陰謀,什麼奪取皇位,什麼殺害皇嗣,什麼結黨營私,全部都是肖瀚文父子倆下的一步棋,而她正是那最關鍵的一步。是她一步一步落入網中,害死了她全家。
元清素原本以為只是她識人不明,才害死那麼多人,現在她知道了真相,原來是早有預謀,而她是加速了家人們死亡的重要一步。事實的真相像最後一棵稻草,壓垮了元清素的心房,沒有人懂她現在內心的悔恨與絕望。
元清素渾身顫抖,眼神木訥的盯著她的雙手,感覺雙手上全是家人的血,那些血順著她的指尖流向地面,地面的血聚集的越來越多彷彿要將她淹沒,四周也好像想起了此起彼伏呼救的聲音。
成陽昭看著眼前好像被夢魘住的元清素,快步走到她的身旁,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著她的肩膀,想要給她一絲安慰,元清素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龐看向成陽昭。
“原來是這樣~啊。”元清素無聲的哭泣,眼淚止不住的從眼中滑落,滴在成陽昭的手背,淚水的餘溫刺痛了成陽昭的心。
成陽昭伸手將元清素拉起,緊緊的抱進他的懷中,他為元清素的隱忍心痛不已。元清素沒有反應過來此時二人行為的不妥,並沒有推開成陽昭。
“這裡沒有外人,你想哭便哭,不要忍,有我在。”一句有我在,徹底開啟了元清素的心房,元清素痛哭起來,兩世的忍耐,兩世的絕望,被一句“有我在”徹底打破,她彷彿發現救命稻草般緊抓住成陽昭的前襟,淚水也打溼了成陽昭的衣裳。
就這樣二人相擁在屋內,成陽昭輕撫元清素的頭,笨拙無聲的安慰她。
哭夠的元清素才反應過來此時她正靠在成陽昭的懷裡,臉瞬間滾燙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靠在男人的懷裡,害羞的推開成陽昭。成陽昭被元清素推開後,對於懷裡的餘熱還有些不捨,可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座位上坐好。
“對不起,我失禮了。”元清素對成陽昭行禮致歉,成陽昭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無妨,反正屋子沒有外人。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不知元小姐可還要繼續問下去?”
“問!最後一個問題,我想問質子本人,如果我願代替家父向質子投誠,敢問質子可接受?”元清素嚴肅的看向眼前的成陽昭,將她的最後一個問題問出。
原本她並不是想問這個,但是思前想後,目前天下能保全她家人的只有成陽昭,雖然上一世她並不知道成陽昭最後的結局,但是她別無他求,只能選擇相信眼前的人。
“哦?投靠我?哈哈,元小姐是否想差了,我只是一個質子,何德何能能接受大將軍的投靠,再說我自已還不知道能活到哪天,你們投靠我,豈不是自尋死路。”成陽昭自嘲的說道。
“我相信質子非等閒之輩,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眼前的困頓不是困頓,只要還有命在,一切皆有可能。我相信你,還請質子接受我的投誠。”
“你倒是看得起我,向我投誠,你想得到什麼?”
“我只求家人的命,其他別無所求!”元清素將她的所求告訴成陽昭。
“你先回去,我考慮下,如有決斷,我自會找你。”成陽昭喝光杯中最後一口茶水,便起身送客,元清素也沒有過多的停留,行完禮便轉身走出房間。剛踏出房門就聽成陽昭在身後說道:“下次不要在別人面前哭了,難看!”
元清素想起剛剛在成陽昭懷裡哭泣的情景,臉瞬間又紅了起來,快步的往樓下走去,上了馬車便督促車伕抓緊回府。
成陽昭看著落荒而逃的元清素,嘴角忍不住的上揚起來。
越橘和雪梨都不明所以,這小姐去了一趟南北樓,什麼都沒買不說,還像躲著什麼似的,好像後邊有什麼人在追她一般。元清素看著她們二人的疑惑也沒有解釋什麼,假裝閉目養神般靠在車廂處休息。
元清素的馬車剛到府門處,便看到二夫人身邊的王嬤嬤正在府門處等候,見元清素下了馬車,立馬上前道:“二小姐終於回來了,府裡來貴客了,老夫人請二小姐抓緊去薔薇苑。”
“來者何人,還要我去見?”老夫人經過韓文娟那件事已經很久不願意見元清素了,今日召見,不知所為何事。
“來人正是六皇子!”
元清素一臉震驚,帶著恨意的看向老夫人院子的方向。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