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兒的淚珠滑落:“她死前在大姐耳邊說了一句話,可惜,大姐是個聾子。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她說了什麼。姊妹,一起長大,多珍貴啊。要珍惜。”
棲凰站起身:“父親,棲凰明白了,嫡庶之詞決不能再有。每一個人都有自已的優點,我得發現姊妹身上的優點,以後我有子女了,也要發現子女身上的優點,不能讓身邊重要的人滿腹委屈。”
熙兒理了理棲凰的長髮:“好女兒。你將來,一定能比我們做的更好。”
熙兒起身要走,棲凰拉住父親:“彥兒是被人收買了,才故意挑唆我們姊妹關係。他死的不冤。等女兒查明真相,再向念親和觀瀾解釋。”
熙兒摸摸棲凰的頭頂:“好,仔細查,若有查不動的,還有父親母親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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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了三天,在太學宮讀書時,念親和觀瀾對棲凰還是尊重的,該行禮就行禮,該說話就說話,就是沒什麼熱情親暱了。
思淳只好不停的活躍氣氛。棲凰沒說什麼,心裡什麼都明白。
到了第四天,她終於拿到了證據。
押著彥兒的堂弟英兒,到太學宮,當面講清。
英兒在尚衣局當差,幹些粗活。受了尚衣局一個繡男的託付,得了一百兩銀子。
他分了七十兩給彥兒,讓彥兒找機會挑撥幾個小殿下的關係。
彥兒一直惦記著父親身子不好,還要幹農活。若是有了這七十兩,便可以養老了。他只是個小小侍從,多少年也攢不到七十兩。
他不過十二歲,還是個孩子,以為大不了挨一頓板子。
他便抓住機會,以護主之名貶損了夏念親。
奴才脫口而出的莽撞話,說白了,就是主子平日裡說過的。
所有人都會以為夏棲凰平日裡就是如此傲慢,瞧不起兩位庶出妹妹。
英兒聲淚俱下的說出了實情。
四個孩子互相看看。
夏念親立即拱手:“那日是念親受人挑唆,誤會了大姐。讓大姐受委屈了!”
觀瀾也對棲凰討巧一笑:“大姐不會與我們置氣吧?”
棲凰拍拍兩人:“不會。”
思淳笑了:“太好了!咱們都和好了!”
四個孩子解開誤會,一齊看向英兒。
棲凰問:“那個出了一百兩的繡男是誰?”
英兒答:“他叫影裳,昨日忽然失蹤了。想來,是怕事情露餡,跑了。”
棲凰命人將英兒押入地牢。
又派人去追查影裳的去向。
這一查,就頂到硬石頭了。
原來那繡男影裳姿容秀麗,出宮給慶王府送新圖樣時,被慶王留下了,這兩天是臥房都沒出,正熱乎。
慶王是夏元的四皇妹,是夏奕歡的母親。年輕時在戰場上受過傷,之後便留在京城安養,不回封地了。
棲凰還得喊她一聲四祖母。夏奕歡又剛剛在西昌立功。慶王府風頭正勁。
棲凰雖是皇儲,畢竟還是孩子,查不動慶王府。
只得跟父親說了進展,請父親設法,讓她從慶王府,把繡男影裳弄出來。還不能打草驚蛇。
萬一這影裳就是受慶王之命呢?
挑撥孩子的關係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加碼,挑撥大人的關係。
挑撥誰?自然是北寧王與陛下。
夏奕歡掌管西昌大軍,若是慶王府有反心,可是天大的事。她想拉攏北寧王,西昌北地兩軍合圍京城嗎?
熙兒聽了棲凰的分析,點點頭:“沒什麼真憑實據,只憑下等奴才的攀咬,就去奪一個王剛剛到手、正得寵的侍男。硬搶是不行的。好在,你父親掌管天下男子事。”
棲凰的眼睛亮起來:“父親!您有辦法?”
熙兒一笑:“開辦一場皇親侍男禮儀會,凡是皇親國戚的侍男,必須送過來受教。”
棲凰一拍大腿:“父親英明!”
熙兒道:“小凡,召李師傅。講宴會禮儀、家中禮儀、待客禮儀。”
小凡領命去通知,又去安排會場,發放傳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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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熙兒跟玄卿仔細講明瞭這件事的原委。
玄卿摟著熙兒,親了親臉蛋:“嗯!明日,我會派人盯住慶王府。不過,若是慶王或者夏奕歡有反心,沒必要從皇女下手。”
熙兒可不這麼想:“你與林兒是親姊妹,誰都知道,一般的事不可能撼動你們姊妹的關係。
世上唯一能讓你們姊妹翻臉的,大概只有為了孩子。
若是挑唆來挑唆去,哪一日,北寧王府養在宮中的孩子死了呢?前面又有與棲凰的諸多過節。林兒肯定要向你討個說法。
姊妹離心離德,等於斬去你一條手臂。”
玄卿微微笑起來:“這不是什麼周密的局。若是我做局,英兒不可能還活著。”
熙兒恍然大悟:“你是說,這個幕後挑唆的人,並不是什麼高深的人。不是造反,是要給咱們添堵。”
無錯書吧玄卿點點頭:“先查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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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這一傳召,每個皇親國戚家裡的侍男都不止三五個,有的甚至有二十餘個。
淑儀宮一下子來了上千人。
侍男們簪花抹粉,香氣沖天。
小凡到影裳身邊笑說:“是慶王府的影裳公子?”
影裳垂眸點頭:“是。”
小凡指了指外面:“慶王府派人來傳話了,公子隨我去見見吧。”
影裳毫無防備的跟著小凡出了大殿,拐入側面的小房間。
他一進門,小凡立刻關閉房門。
眾多侍衛在門前把守。
影裳疑惑的看著屋裡坐著的四個十歲齡的孩子。
其中有一位,氣勢不凡,眉目仙逸,一身黃袍。
他是尚衣局出身的,看穿戴,料子、紋飾、規格,就知道,這是皇儲殿下。
先敬羅衣後敬人。他沒見過人,卻認識衣裳。噗通跪下了:“奴才給皇儲殿下請安。”
棲凰點頭:“真繡男。本宮還以為你連繡男身份都是假的。”
影裳慌忙磕頭,人家一句沒問,他主動招了:“奴才確實是勾引了慶王,繡房太累了,奴才不想受苦受累了。慶王已經有九個侍男了,多奴才一個也不在乎。對奴才來說卻是解脫。是不是慶王發現了奴才身上的藥?不要奴才了?”
棲凰一愣,這還有意外收穫……
怪不得慶王四十歲的年紀,還能在床上兩天兩夜的沉迷。原來是這繡男為了上位,往衣裳裡塗抹了那種引人起興的藥,這才得了個侍男的位份。
棲凰沉聲道:“我們還是孩子,說這些給我們聽,也不怕汙了我們的耳朵。”
棲凰咳嗽一聲:“沒問你這事。誰介紹你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