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他當時沒有堅持已見,使用所謂的穩妥辦法。想想那遮天蔽日的輻射粉塵,不禁讓人想要打寒顫。“後生,你的說法怎麼驗證?”顯然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僅憑張億的一面之詞。否則,實在無法說服沉浸在開疆拓土喜悅中的族人。
張億提出了一個建議:“你們只需要往那座山的洞口放兩隻動物,兩天後再帶回來。大約一旬時間不到,它們身上的羽毛就會開始脫落,然後各類你們沒有見過的症狀便會發生。我不建議你們再接近那裡。其實,第一次見到那座山時,我就感覺有點古怪,上面沒有錯落的草木,更難見到小昆蟲,實在是異樣。”
說到這張億連猜想部分也一併說出道:“透過勘察,我發現山的空腔裡有你們祖先在裡面生活過的痕跡,這在寨子裡肯定留下過相關的傳說,我是外人就不大廳了。但我至少知道那肯定是一場被畲族人銘記的浩劫,你們的先祖定然也是發現引起災難的規律後,才告誡子孫不要往那邊發展。”
話說到這裡,張億就不再勸解了。他相信畲族人會自已權衡,現在他的心已經不在這裡。於是,他透露出即將出發前往陳劉城,並安排阿四負責往來聯絡的意願。
畲長顯然又有了別的想法,提出三日之內給張億完婚,並請他暫留幾日。但張億堅決拒絕,他說自古以來都是三媒六聘,沒有這樣草草結婚的,這樣也是對盤瑤的不尊重。這一番大道理本就是約定俗成的規矩,畲長自然說不了什麼。最後,兩人相約半年後舉行婚慶儀式,張億才算勉強答應。
無錯書吧既然目的達成,張億就不再囉嗦,帶著阿四往回趕。一路上,盤瑤默默相送,直到出了山林才開始向張億囑託:“你也知道,畲族如今的處境就像這條山路,看似通暢溫和,其實充滿了不確定性。處在岔路口的關鍵時期,大部分時候我必須以本族為基礎才能下決定。還請你不要多想,我的心和身體都會獨屬於你,也不會再對任何男人動心。我必保持忠貞,還請你能夠顧念畲族。”
經過近兩日的相處,張億已經明白盤瑤的心性。這是一個為了畲族發展甘願獻出自已的人,甚至可以掌控自身感情的女人,這絕對是常年經過訓練的結果。說她是利益優先的女強人有點過分,但她絕對是很有政治頭腦的女性。這樣一位妻子,張億並不認為和目前自已的處境是匹配的,這會無端分散他太多的精力和力量,特別是還要加上畲族整族人的利益,這份擔子太重了。並不是沒有能力,而是他沒有那個時間同時承擔這些。這種雙方心知肚明的情況不需要過多解釋,以後兩人最好的出路很可能也是走政治聯姻的路數。
辭別盤瑤後,張億向阿四詢問:“你說,如果把畲族人招攬到麾下成為私兵的可能性有多大?”
阿四想了想,說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先要把那座山弄塌,讓他們無家可歸。然後畲長阿公死後,盤瑤必然無法獨立支撐。目前唯一能讓他們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是陳劉城。大人您還要強攻陳劉城,把桀驁不馴、不服調遣的傢伙消耗掉,再用這些犧牲之人作為統治基礎,才能做到名正言順。”
張億放慢腳步問:“你這計劃是否太過殘忍了?”阿四想了想,坦誠地搖了搖頭:“不敢瞞大人,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局面。若是天下太平,這些人也必然會被朝廷分成數處安置和制衡。更何況現在是兵荒馬亂的亂世,他們既要表現出擁有可用的價值,還不能表現出太過的不服調遣,否則任何一位皇帝都不會允許他們這樣的部族存在。”
張億點了點頭,回望了畲族的方向一眼,對阿四說:“你以後就專門負責與畲族的聯絡,先專注於糧草供給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問。”
昨夜春宵一度,張億在阿四身上兇狠地發洩了積壓的負面情緒,也讓他對阿四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等看到她行動仍然有所不便,快走之下就會額頭輕微見汗時,便一把將她舉起,如來時一樣扶住腰身,另一隻胳膊甩開了往前狂奔,很有些縱情山野、狂放不羈之感。兩個時辰後,已經是接近傍晚,張億來到一座擋路紮下的兵寨外,那裡三三兩兩的透過著往來的客商和山民。
張億審視了一會兒,發現這山寨扎得很有章法。轅門拒馬、望敵箭塔一應俱全,甚至還朝向東南方挖了一道深三米、寬兩米的壕溝。上面用四根原木捆在一起,鋪有木板的臨時通道。敵人來襲時,只要抽掉木板,即可成為阻敵所用的戰壕。這顯然不是為了對付騎兵的,而是為了對付那些簡易的工程器械。
立於三米高的巡視通道上,王安遠遠看著兩人從西面而來。一個翻身跳到地面,快步來到張億面前行禮道:“大人往來勞頓,先到裡面歇息。我這就引薦騎兵指揮使來見過大人。果然不出大人所料,這指揮使雖然只是個副將,但顯然是在貴人面前當差的,凡事都是表面和氣,但事事都要先請示上官才能定奪。他每兩日便會派出一名隨從往來崖山之間彙報情況,除此之外倒是認真配合,並未有什麼刻意為難之舉。”
張億道:“他自然是如此,因為我獨自行動前往畲族領地尋求支援,是讓你和他們通報了的,並沒有刻意瞞著他。那邊陸、柳兩人怎會不知這其中關鍵,因此當然會讓他好好配合我們,這不足為奇。”
正說著,一名穿盔戴甲、面容冷峻的將軍竄出營門,快步走到張億和王安面前,上下打量了張億一會兒,才重重地抱拳行禮道:“這位張大人果真是英雄,竟然一人就深入龍潭虎穴與那蠻夷山民談判。這種膽識,我陸青是大大的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