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特戰分隊由老兵精英組成,可畢竟都是衝鋒陷陣的好手。就算強化訓練幾日,也不足以形成較強的特戰意識,劉二這個人抬手射弩的本事在整個岸防營內數一數二,但恰恰是這個他引以為豪的優點,促使他第一時間站起消滅潛在的危險,就算那些簡易機關沒有被逃兵們發現,可是草叢中突然站起一位拿著昂貴軍用連弩的猛男,這種情況下誰都知道不能輕易靠過去。
儘管如此,張億還是好言安慰了劉二幾句,暗歎一聲向剛才那位小隊長使了個眼色,也顧不上換地方隱蔽就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這叫王安的小隊長在連連點頭後帶領4名隊員,就一頭扎進更濃密的林子裡轉眼就去遠了。
傍晚時分王安回來後,不顧疲累第一時間來到張億身邊坐下,小聲說了幾聲馬上就歸隊睡覺補充體力。按照張億的部署,自已這些人很可能已經被逃兵們遠遠監視著,不知道哪棵樹上,也許是遠處的山上都可能存在斥候監視者,張億就是讓王安重新尋找一條道路,在天黑之後加緊趕路,爭取甩掉對方。在此之前自已必須裝作無事發生的構思備用計劃,那就是在找到並將對方一網打盡的辦法。
剛才王安回來彙報後,張億知道甩掉那些傢伙的可能性已經徹底消失。此處地勢異常自已是知道的,二十里長度範圍內,就中間這三百米寬的林帶是泥土,其他都是碎石戈壁的路況,遮擋少而且極不適合隱蔽趕路,是明顯的海邊半沙漠地貌。對於王安帶來這等結果並不意外,於是張億就下定決心消滅對方,同時把這次行動當做刺殺前的實戰訓練,暗罵一聲‘你們自已找死可怪不得我’後,就檢查了一遍警戒哨後開始閉目養神。
再次睜開眼睛看看烏雲密佈的天空,感受著四周漆黑的環境,片片微風徐徐,真真是月黑殺人風高放火的好天氣。張億讓傳令兵把三個獵戶出身,夜視能力極好的弓手攬在身邊,用吉利服將三人整個罩住,悄聲細語一陣交代後這三人就各自離開按計劃隱藏身形。又將4名小組長喊來這樣一番佈置,各自開始行動。子時一到,張億雙指一聲鳴戾的口哨音響起後,所有人快速往來時的方向移動,就這樣摸黑狂奔了三里路停下休息。中間數次都有人因為看不清路被絆倒,但還是咬著牙摸黑行動。半刻鐘後口哨聲再起,所有人折返跑回到原點又是三里路遠,這時已經有人開始掉隊。如此這般在一個時辰內往返跑了六次後,隊伍終於停在往返跑的中間位置上。
滿頭大汗的張億一改之前鳴戾口哨音,轉為數聲布穀布穀的鳥叫聲,暗夜中響起兩聲弓弦錚鳴聲後便陷入死一般寂靜之中。確認沒有危險,一道人影來到張億面前,正是王安小聲彙報說:“大人,那座山上沒有安排人手監視”。
無錯書吧張億點點頭說:“嗯,應該就只有這兩人了,這也說明這批逃兵人數並不多。傳令下去一個時辰後出發,襲營”。這一通跑連張億都感覺疲累起來,他這是時間緊迫情況下用的笨辦法,而且對方很可能比自已瞭解地形。因此在往返跑的過程中,專門留下靠海一邊比較利於奔跑的路,自已這十七人間隔5-7米相互照應的往來穿梭。就算前兩個來回中那些監視者願意小心行事,但是一個時辰在無光的環境下跑動近18里路,也不是什麼人都吃得消的,必然會選擇更好行走的那邊。而在最後一次跑動中,早已經埋伏在樹上的三個夜視能力極佳的射手,就是要他們命的喪鐘。
等兩名被射死的斥候屍體抬到面前,幾位小隊長聯合確認兩人都是宋軍逃兵。張億心想‘這就是最可惡的地方’,那個綁在木樁上的小孩屍首也是大宋子民,看來這些傢伙已經失去了人性底線,淪為了獸類一般的存在。張億甚至不用進行心理動員,就看到隊員們眼中的煞氣。
再次越過那個小孩的屍首,張億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就是戰爭帶來的現實殘酷性,同胞之間仍然要進行無休止的殺戮,雖然後世可以把這時定義為民族融合期,可這個融合對於現實經歷過的人來說,更應該用熔合來形容。當然現實的批判和歷史的批判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角度,作為一名現代人,張億很容易就把自已從這種狀態摘了出來。
丑時末,作戰小隊已經分成四組從三個方向包圍了一處頗有紮營章法的營寨。營房門口有兩個明哨,往西邊的亂石後有一個暗哨。經過王安偵查小組的摸排後,已經基本確認這就是以宋軍逃兵為主的營地,中間有幾個蒙元逃兵作為營寨的制衡力量。既然組織度很高,說明有一個頭腦人物存在,這簡直就和刺殺任務天然契合。張億甚至有一種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的感慨。
這些逃兵並沒有逃走,說明之前的舉動還沒有引起他們注意。以營中沒有升起篝火來看,對方是做了一些應對的,很可能還有其他的暗哨沒有被摸透。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足足爬行了半個時辰,張億、王安和另一個小組終於摸到了各自目標很近的距離,如鬼魅一般的解決掉營地周邊的明裝暗哨。張億有一種主宰他人生死的成就感從心中泛起,沒有什麼比掌控其他人生死更至高的權利了,這還只是面臨幾個逃兵,若是掌控全天下人的生死呢?
張億並沒有親自參與下一步行動,他必須觀察這支如尖刀一般的隊伍能否勝任接下來的任務。血腥味從營地之中蔓延開來,一把把黑色染血的短刃在營帳之內遊走著。終於有警覺的人大喝預警起來,但在連弩和袖箭面前這群逃兵的命運已經註定。全神觀察著隊員們配合的張億此時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把同樣黑色的短刃,正在一隻漆黑的手臂握持下往自已的後心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