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自已是怎麼死的,簡修語也不記得了。
腦海裡回憶著生前的經歷,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亮起。
在廁所裡,一桶水從天而降,淋溼了她的全身,伴隨著門外的嬉笑和嘲諷,她坐落在馬桶上瑟瑟發抖。
在路邊,一群人圍堵住了她。
惡毒的謾罵聲,像是把鋒利的開刃了的刀子捅進了她的心臟,施加於她身上的暴力,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了她瘦弱的身軀之上。
而她,並未知道,自已為何會被罵。
漸漸地腦海中浮現了那群人的身影,那一張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那些明明一直把她保護在身後,卻又將她推入深淵的惡人。
在眾人眼裡,簡修語是個完美的存在,無論是學習還是性格,無可挑剔。
每次考試她的成績都是名列前茅,她的性格溫柔善良,開朗大方,每個人見到她第一眼都是如沐春風,和她待在一起彷彿所有的煩惱都會煙消雲散。
不僅如此,她還長著一副天使的容貌,白皙的肌膚,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下那張櫻桃小嘴微微上揚時,總能綻放出迷人的笑容。
她,簡直就是他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這樣一個集眾多優點於一身的女孩,本應受到所有人的喜愛和歡迎,但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遭到了一些人的刻意針對。
廁所的冷水,書包裡的老鼠,桌椅上的塗鴉,夜間砸在玻璃窗上的石子。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充斥著對一個完美女孩的嫉妒。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都要欺負我?”簡修語哭了出來,小聲地說著對命運的不公。
人有的時候過於完美,必然會鋒芒畢露,招來禍事。
簡修成伸手隔著空氣擁抱了妹妹,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將頭埋在膝蓋裡,最終她爆發了洪荒之力大哭了起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可能你沒有做錯,錯的是別人。”默不作聲的張楚燃開口道。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動靜,不少的人在走廊奔跑,似乎遇到了什麼驚恐的玩意。
屋內的簡修語抖了一下,震驚地看著門口。
“他們來了。”她顫抖著身體,繼而縮成了一團。
簡修成不知所措地問道:“誰來了?”
“鬼差來了。”張楚燃抬起眼眸回答。
簡修語點了點頭。
張楚燃說道:“你先躲進傘裡。”
說完,只見他大手一揮,簡修語的鬼魂飄進了油紙傘內。
無錯書吧屋外的鬧騰,簡修成和張楚燃是聽不見的。
簡修成慌張地盯著門口看了半晌,直到坐在床上的張楚燃悠然起身,拿起了床頭櫃上的遙控器開啟了牆壁上的電視機。
他將電視開大了適量的音量,靠著牆壁靜靜地等待。
門口站了兩個人,身著黑白長袍,死死地盯著屋內。
屋內一人盯著門口,一人倚靠在牆壁歪頭沉思。
黑袍說:“我聞到味兒的,就在這裡。”
白袍答:“我也聞到的,但是怎麼不見了。”
“不會有人給它藏起來了?”黑袍看著門內沒有自已想要抓的人,露出可惜的表情。
白袍迎合道:“誰膽子這麼大,連我們要的人都敢藏。”
兩個人想進去查詢一番,迎面就看到了拐角處那個修道之人。
他倆雖是地府的鬼差,但是見了道士還是會避讓。
兩邊井水不犯河。
在屋內尋找了半刻,確實並未發現自已想要找的人,於是兩個人多瞧了坐在一旁瑟瑟發抖的簡修成。
兩人一瞧,這不是自已之前抓錯的那個鬼魂?
本來只有一個月的壽命,不知為何突然陽壽增長。
兩人靠近了簡修成的面前。
黑袍惡狠狠地問道:“你看這小子滿面春光,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增長了陽壽。”
白袍鄙視答道:“不知道呀。”
“要不要問問這小子人在哪裡。”黑袍道。
白袍道:“這不太好吧,他現在看不見我們,如果我們貿然現身嚇到他怎麼辦。”
黑袍思考:“他膽子應該沒那麼小。”
白袍道:“算了算了,我們還是趕緊去別處找找,免得誤了時辰,又要回去挨批。”
兩人交談著,邁著輕快的步伐穿過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木門發出了“吱呀”一聲輕響,彷彿將他們與外界隔絕開來。
門外的走廊幽暗,幾縷微弱光線透過窗戶灑落在地面,形成一片斑駁的光影,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灰土氣息,讓人感到壓抑。
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完全消失在了這條悠長而寂靜的走廊之中,只留下輕微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裡迴盪。
大概是過了一分鐘,在陰森的氛圍中,屋外的動靜才漸漸地消失。
簡修成突然喘了口氣,整個人從精神世界甦醒過來,彷彿剛才的時間被凍結住,他連呼吸都被堵住,不敢大聲。
就在剛才,他感覺到面前有人在與他說話,但是看不見任何蹤影。
角落裡的油紙傘發出了一道亮光,傘內的青煙緩緩飄出,落在了眼前。
這傘是特殊材質製成,傘面上的熟桐油能夠封閉鬼差的感官和視野,從而使得他們無法察覺鬼魂的方位。
張楚燃見人出現冷冷地開口道:“現在得知道你是怎麼死的,不然你就算去投胎,地府也不會接收,你再好好想想,你死之前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思考著問題,記憶的零散碎片中,她若隱若現的看見一個人。
精神恍惚不定,避而遠之,甚至像是看到怪物一般。
那人在與她相見最後一面時,狀態顯得極為異常。
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彷彿失去了焦點,不僅如此,他還刻意地迴避著她的目光,身體也不自覺地向後退縮,似乎想要儘量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當簡修語想要靠近他時,他竟然像受到驚嚇般猛地跳開,臉上流露出恐懼和厭惡。
“楊超!”抬起眼眸,看著冷漠的張楚燃,她開口道:“楊超一定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簡修語點點頭,像是意志堅決般地說道:“他一定知道我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