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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路公交車

彼岸快遞創辦的前期是古時候的驛站,靈魂的棲息地,隨著科學的發展,時代的進步演變成了如今的快遞站。

十五年前的快遞站執行繁瑣,與其他普通快遞站完全不同,基本是物流活動的服務型別公司,規模運作,小至服務特定市鎮,大至區域、跨國甚至是三界服務。

快遞站的前身明面上是作為物流公司執行,實則是為了接引走失的亡魂將他們引入到黃泉路,踏進鬼門關,到陰曹地府報到。

白天,快遞站人流擁擠,快遞員忙的不可開交,快遞車將門前大道佔滿,一輛輛推車將收納的快件扔進了車內。

夜晚,快遞站人流稀少,幾輛靈車駛出,巷口煙霧繚繞,幾輛靈車駛入。

車內走出兩名鬼差,一人手持鐵鏈,鐵鏈捆著的鬼魂排成直線從車內緩緩有序地走了出來, 一人手拿哭喪棒,見車上人下來時動作緩慢,便當頭一棒。

路邊站牌,一名身著道士服的少年,懷抱銅錢劍端坐於站牌下的椅子上。

公交車緩緩駛進,車門大開,他微微抬頭,在最後一人走進車內之後起身跟著走了進去。

上車之後,掏出了一枚硬幣塞進了投幣箱內,轉身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

銅錢劍在懷中微微的抖動起來,直到公交車繼續向前駛進。

語音裡的播報員聲音響起:“乘客您好,歡迎乘坐0路公交車,本車由死亡之地開往黃泉路,票價兩元,車輛起步,請拉好扶手,不要隨意走動,下一站彼岸快遞站。”

公交司機透過後視鏡,觀察著懷抱銅錢劍的少年。

車輛在路上緩慢行駛,大概過了十秒便轉為急速行駛,宛如一道閃電,穿梭於黑色的過道之中。

窗外狂風呼嘯,烏雲密佈,時而電閃雷鳴,時而靜若如初。

車中眾人面露蒼白,端坐於座椅。

一分鐘之後,語音播報再次響起:“車輛轉彎,請抓好扶手,前方到站,彼岸快遞站。”

“車輛即將到站,請注意安全。”

“車輛到站,請從後門下車。”

公交車司機踩下剎車,車輛停靠站臺前。

乘客零散上車,卻無人下車。

車上上來一人,手上夾著菸蒂,吸完最後一口扔到了馬路牙上,揉著蓬鬆的雞窩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遊戲幣扔進了投幣箱。

漫步走到了靠近司機的位置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刷起影片。

“等一下!”車門關閉的瞬間,一少年從外躍了進來,待車門關閉之時,整個人趴在了投幣箱上,差點兒和玻璃來了個親密接觸。

“嘿嘿!……”少年發出了嬉笑,卻對視上了司機的蒼白麵容。

車內有股寒氣升起,車內的人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臉上沒有表情。

少年的胸口掛著工作牌,牌子上面寫著姓名:簡修成,職業:客戶經理。

語音播放響起:“車門正在關閉,請注意安全。”

“乘客您好,歡迎乘坐15路公交車,本車由回字街開往明日鄉,票價兩元,車輛起步,請拉好扶手,不要隨意走動,下一站中央大街。”

公交車在鴉雀無聲中繼續向前駛進。

待車起步,簡修成站穩,投了出了兩枚硬幣。

他朝著公交車後座看了幾眼,還剩下三個空位。

一是最後排最中間的位置,左右兩邊坐著身著黑袍和白袍的男人,兩人死死地盯著前方,嘴巴一張一合,時而瞪大眼睛,時而凶氣外露。

二是左邊靠近下車的座位,前面坐著身著道服,懷中抱著一柄銅錢劍與自已年齡相仿的少年,視線盯著窗外,臉上的沒有表情。

三是臨近眼前,看上去年齡不大,卻滿臉鬍子拉碴,頭髮爆炸的邋遢大叔。

人都是想要向好看的東西靠近,於是他抬步向著道服少年身後空著的位置走了過去。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眾人的注視中,包括正在開車的司機,透過反光鏡,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經過邋遢大叔的身邊,那人開口來了句:“靠近車門,入門則生,出門則死,損身性。”

簡修成不解,停了下來,那人繼續說道:“最後排,黑白夾中,易丟命。”

他聽出了點意思,指了指那人旁邊的座位問道:“若坐這呢?”

大叔打了個wink,答了倆字:“安全。”

車輛在路上緩慢行駛,穿梭於繁華的都市之中。

街道兩旁倒退的香樟樹木,大路兩邊等待紅綠燈的私家轎車,人行道上行走的過路人,閃爍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與15路公交車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謝啦!”簡修成抱歉地揚起了笑容,抬步朝著老、幼、病、殘、孕婦專座走去,頭也不回地來了句:“我下站就下車,那兒離下車點近。”

一屁股坐到了空著的座位上,抬頭透過窗戶玻璃,他看到了車內只有三人的座椅。

他以為是自已今天工作太忙,產生了錯覺,揉了揉雙眼,重新瞧了眼玻璃窗,窗外是繁華的都市,高樓大廈,窗戶的玻璃上是座椅與自已的倒影,別無其他。

前方的道服少年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窗戶上同樣也有著他的倒影。

另一側的窗戶前坐著的兩三個人,雖是人的模樣,窗戶的玻璃上卻沒有他們的倒影。

看來最近拍戲確實是太累了,累到眼睛看東西都產生了近視感。

他總感覺,車內乘客的視線,都投射在他的身上。

車內安靜的可怕,與其他嘈雜的公交環境相比,這裡簡直是萬籟俱寂。

既然前面的人有影子,那麼應該是人。

他提了膽子,拍了拍前座的座椅,開口問道:“兄弟,你也是演員嗎?”

前方的人聞聲,看著窗外的視線收了回來,微微扭過頭,斜視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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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好意思,我看你穿著道服拿著道具,想問問是不是演員。”可能感覺到自已開口打擾到前方人發呆有些歉意,簡修成趕緊道歉。

前方的人收回餘光,看了眼懷中的銅錢劍,輕輕地“嗯”了聲。

聽到那人回答,簡修成露出了驚喜之色,立馬說道:“好巧,同行啊,你跑哪個劇組的?”

公交車在行駛中顛簸了下,車輪似乎壓到某塊石頭,車身在空中飛了會兒,越過石壁才回到正軌。

起飛的瞬間,簡修成也跟著起飛。

一秒之後,又安穩地落在了座位上,好似剛才那一幕並未發生。

他也沒有在意,以為自已是自已沒坐穩。

前方那人質疑道:“客戶經理?”

“不好意思,”看了自個胸前掛著的工作牌,簡修成尷尬地撓了撓頭,隨手摘掉了牌子,“上個角色演的是客戶經理,銘牌忘記摘了。”

明個還得繼續扮演客戶經理的戲份,而且這是劇組的道具,他不能給搞丟了。

“嗯。”前方又是小聲地回覆。

簡修成以為是自已惹人煩了,便咂咂嘴靠到了座位背,扭頭看向窗外不語。

車裡的溫度很低,冷的他裹起了外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八月的天氣,車內的溫度冷的叫人直哆嗦。

車內語音播報:“前方到站,中央大街。”

“車輛即將到站,請注意安全。”

“車輛到站,請從後門下車。”

前方少年揣著桃木劍站起了身,走到下車點,等待著車門大開,他低頭瞧了眼坐著的人。

他開口道:“下車了。”

簡修成聽到身後車門開啟,少年聲音響起,腦袋隨著身體轉向了身後。

少年視線的注視,讓他確定是在和自已說話。

他搖搖頭,“我下一站……”

話未說完,卻看到了少年眼神裡閃過一道犀利的目光,俊俏的臉上沒有表情卻依然讓人感受到微怒的容顏。

然後他的餘光嫖到了車內其他人的身上,一張張蒼白的臉與泛著血紅色瞳孔的雙眸,在燈光的照耀下露出了慘烈的死亡狀態。

相比起眼前這張怒顏,簡修成更怕玻璃窗裡沒有倒影的乘客。

簡修成站起身,在眾人的注視下,下了公交。

兩人站在站臺前未說話,直到公交啟動行駛消失在夜幕中。

夜晚的都市,街上來往的行人,路過站臺前,見到身穿道服的少年面露心喜,幾人竊竊私語,目光在兩人之間遊走。

道服少年看了簡修成一眼,將銅錢劍別在了腰間,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想問我,還沒到站,為什麼叫你下車。”少年的聲音響起,說話間已經坐到了站臺前的座椅上,等待著下一班公交車的到來。

簡修成也走了過去,在他旁邊的空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就在他開口應聲的時候,遠處另一輛15路公交車緩緩地駛來。

兩人同時抬眼望去,公交車停在了站臺前,車門開啟,車外排著隊的乘客秩然有序地上了車。

“車來了。”少年輕聲道:“你可以上車了。”

“那你……”簡修成還在猶豫,聽見公交車司機不耐煩地吼道:“上不上車。”

“我叫張楚燃,”少年的音量相比之前加強了點,笑著回應道:“跟你一個劇組。”

知道少年的名字後,簡修成心安地上了車。

透過玻璃窗,他確定自已看到了窗戶上倒映出來的人影時才放心的鬆了口氣,找到挨著窗戶旁邊的空座坐下。

他扭頭看了眼站臺前坐著的人,嘴裡緩緩地吐出兩個字:跑龍套。

簡修成偷偷笑出了聲,抬頭去看公交車窗戶上方的路線圖。

起始站回字街,終點站明日鄉。

途經馬關路,塗山街,寧小道,中央大街,影視城,明日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