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蘭英攪和，好好的詩會直接變成才藝表演。

吹拉彈唱，騎馬射箭，現場算數……

吹拉彈唱時，楚長旭一曲廣陵散中規中矩，雖有些奇巧心思，但久不擺弄絲絃，指法有些生疏，曲中欠缺幾分殺伐之氣。

古承顏卻指法嫻熟地把春江花月夜奏得抑揚頓挫，柔柔似水，一曲終了依舊回味無窮。

為哄趙依依開心，這一年多可沒少秀才藝，尤其是吹笛彈琴。

這一局，古承顏於一眾學子中脫穎而出，完勝。

趙依依想拍手叫好，卻在林蘭英不善的目光中生生忍下心中歡喜。

楚長旭微黯道歉：“夫人，我給你丟人了。”

林蘭英眉眼彎彎的安慰：“奏琴唱曲本就只是些助興的小手段，你是將軍府姑爺，無需討好任何人，自然不必精於此道。”

一番話，把古承顏臉上的笑意盡數轉移到楚長旭臉上。

“此生能遇到夫人，真好。”

林蘭英旁若無人地摸摸他的頭：“遇見你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除了父母兄長，也就只有楚長旭能容忍她的脾氣，不會逼迫她。

眾人：“……”，你倆能不能休息一下場合，能不能注意一下！

休整片刻後，院長文章比試開始，這一次不再比詩文，而是直接上策問，問題直接明瞭：如何安邦定國。

一眾學子在答卷上刷刷點點，將各自看法一一闡明，林蘭英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有些無聊。

老院長沒話找話：“林將軍征戰多年最是知曉沙場殘酷，你以為，該如何作為，方能求來太平，海晏河清。”

林蘭英語氣散漫：“左手銀子右手刀子，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商代戰，教化百姓，牢籠志士。”

“然，再好的政令也需假手於人方能落到實處，萬眾一心可聚沙成塔，各自為政又能掀起血雨腥風，能否創下太平盛世，得看民心，順民意。”

“林將軍倒是看得通透。”說得也大膽，連牢籠志士這種上位者才需要考慮的事情都敢禿嚕出來，真是不要命了。

一個時辰後，所有人陸續停筆，林蘭英捧了熱茶給楚長旭遞過去，問他手冷不冷。

楚長旭反攏住她的手，眉眼含笑地說自已不冷，自然而然，旁若無人。

不多時，院長同一眾夫子將所有答卷看完，各自投票表決，楚長旭和古承顏的票數並列第一，難分伯仲。

眾人頗有些意外，楚長旭才學這樣好，背後又有丞相府，若科考入仕途，定能平步青雲。

唉！可惜了。

林蘭英沒有去看楚長旭和古承顏的答卷，而是拿起趙依依和仇小虎的那兩份，一字一句看過去，越看火氣越大，最後直接把兩份答卷拍桌子上。

“你啟蒙至今已有十年，十年時間你就學了這些，趙依依你……你……這學院你以後別來了，回家跟著嬸孃學管賬吧。”

趙依依撇嘴嘟囔：“我不喜歡學管賬！”

林蘭英有些不耐煩：“君子六藝你不愛學，女子八雅你也不學，看賬管家你還不學，你到底想幹什麼，當一輩子蛀蟲嗎？”

“我……我想向蘭英姐姐一樣上戰場，掙軍功，光宗耀祖。”

趙依依以為林蘭英和老太君一樣罵她胡鬧，沒想到對方卻一口答應。

“年後就我就安排去軍營報到，不過事先警告你，入了軍營就不能半路反悔，當逃兵是死罪。”

趙依依笑得眉眼彎彎：“多謝蘭英姐姐，我一定好好幹，絕不給你丟臉。”

策問過後是籌算比試，算經不在四書五經之列，更不在科考範圍內，正常讀書人根本不屑去學。

成天跟算盤打交道，俗氣。

“寺中大小僧人共計一百，分食用鍋盔一百份，年長僧人一人食三份，年幼僧人三人分一份，請先生算明，寺中大小僧人各幾何？”

院長出示第一題後，所有學子兩眼一黑一黑又一黑。

這是什麼鬼題目。

古承顏卻胸有成竹，提筆準備演算，楚長旭卻先他一步在紙上寫出答案：“大和尚25人，小和尚75人。”

老院長看過一眼，便宣佈答案正確。

眾人：“……”，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反應的時間，這題到底啥意思我們還沒看明白呢。

老院長很快又出第二道題，第三題，第四題……

楚長旭搶答，搶答，搶答，且答案皆是對的。

古承顏臉色有些掛不住，不輕不重刺了一句：“楚公子倒是比那商賈更加精通籌算，在下斗膽，想請教其中關竅，不知楚公子可願賜教？”

楚長旭謙遜一笑：“無甚關竅，唯手熟爾。”算數的本事是他從小經商練出來的。

比試結束時，林蘭英高興得見牙不見眼，甚至還朝古承顏比劃了好幾個手勢。

手勢太高深，正常學子看不懂，古承顏卻看明白了，氣得差點維持不住體面。

林蘭英白眼翻上天，明明是黑白通吃的大尾巴狼，卻非要裝哈趴狗，氣死活該。

最後的騎射比試熱火朝天，銅鑼聲響，一眾翩翩少年郎策馬揚鞭，搭弓射箭。

楚長旭一遍又一遍回想第一次射箭的場景，恍惚間，竟好似覺得林蘭英就環在他身後。

張臂拉弦，瞄準松弓，“嗖”一聲正中靶心，再發一支依舊如此。

九支箭矢盡數飛出，雖未全中靶心，但沒有一支脫靶的。

最後一次搭弓時，一匹馬竟發瘋似的撞出去，學子落馬，骨碌碌滾到一旁，變故突生，比試隊伍亂作一團，人仰馬翻。

混亂很快波及到楚長旭，他胯下白駒被衝撞，馬蹄高高揚起。

“嗖！”

箭矢脫手，射空了，馬也因受驚方寸大亂，作勢要將人顛下後背，

林蘭英心下一驚，一個提縱飛身而上，穩穩落在楚長旭身後，狠狠勒停韁繩。

眼看又有馬匹要撞上來，林蘭英心一橫，單手抓緊馬鞍，借力旋身騰起，一腳將受驚馬匹踹翻在地。

落地後一個翻滾，順勢抽出腰間匕首，左手猛一拍地面，一個空翻躍上衝撞楚長旭的馬匹。

抬臂狠扎，一記洞穿頸部，熱血噴灑，馬匹到底抽搐一陣便再沒了動靜。

林蘭英繼續出手，出手狠辣解決掉好幾匹失控的馬，這才將混亂平息。

楚長旭翻身下馬，匆匆跑過去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眼裡滿是驚慌後怕：“夫人，你沒事吧？”

林蘭英隨意抹了一把臉上沾染的血跡，開口：“幾個畜牲而已，還奈何不了我。”

楚長旭卻突然將她抱住，心臟狂跳：“下次別再這樣，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

“楚長旭，你……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