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往這邊跑。”
張以諾拽著秦啟的雙肩包,把他拖進了一條小巷。
“咋回事兒啊?那些人是誰啊?”秦啟大口喘著粗氣,重新扣好跑鬆垮了的揹帶。
“來殺我的。”
大汗淋漓,再加上剛才的燒雞有點鹹,此時兩個人都覺得口乾舌燥,在跑了好幾條街後,總算是暫時擺脫了前來追殺的殺手們。
“以諾,你是不是越獄被發現了?這些人是抓你回去的?”
張以諾彎腰捶著胸口,直勾勾的盯著秦啟,仔細思考他的話。
“不能啊!不應該呀!不對不對。”一邊說一邊原地打轉,他莫名其妙的分析著,從拔摩島出來後老瘋子的反常舉動。
他時而向前走幾步,向後走幾步,又向左望望,隨後又朝右邊瞅瞅,嘴裡念念叨叨,理不出絲毫頭緒。鬼使神差的舉動,把秦啟看得一愣一愣的。
“以諾,你倒是說句話啊,能別原地轉圈嗎?”秦啟揪著貼在身上塌溼的襯衫,厚厚的眼鏡歪斜著吊在鼻尖上。
還沒等以諾開口,小巷的一頭便跑進幾個追來的殺手。他們的情況也很狼狽,一個個累的氣喘吁吁。
“這,這邊,在這兒吶!”
人不太多,四五個人在前方堵住了他們。兩人驚恐的調轉方向,準備從後方逃跑,可還沒跑幾步,其餘的殺手們也趕了過來,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兔崽子,我讓你跑,看我不弄死你。”
“停!”
張以諾擺了個暫停的手勢,逐漸逼近的殺手們停住了腳步,一個個面面相覷。
“有水嗎?給口水喝。”
為首的幾個殺手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明白這小子又想搞什麼鬼。
“唉!問你那,有水嗎?”
張以諾朝擋在最前面的殺手呵問道,眾人不明白,為什麼這小子在生死麵前,還能如此鎮定,還毫不客氣的朝他們要水喝。
更可笑的是,一個歲數不大憨態可掬的殺手,竟真從腰間拽出一個水壺,準備遞給張以諾。
“你傻不傻呀?別忘了咱是來幹啥的,你還給他水?”
一個殺手朝準備遞水這個人的後腦勺猛拍了幾下,不過聯想到這小子在酒店居然把寶石當飛鏢用,雖然腦袋上捱了幾個包,但也算發了一筆橫財,心裡盤算面前這個傻了吧唧的少年肯定不簡單,擔心長時間拖下去會有變故,乾脆趁著這個機會速戰速決,交完差後好回去領賞。
“兄弟們!別磨嘰,衝上去給我剁了這小子。”
“停!”
眾人已經擺好架勢,如猛虎撲食般的前奏,又被張以諾打斷了。
“你又要幹啥?”領頭的殺手已經完全沒有了耐心,但不知為啥,縝密嚴肅的節奏總被打亂。
“我不玩兒了,行不?”張以諾雙手抱臂,一副擺爛的姿態。
“玩兒,玩兒什麼?”從酒店刺殺,到把他圍堵在小巷內,這小子說話總是語無倫次的,讓人聽不明白。
“殺人遊戲啊!我不玩了。”
眾人眨著眼皮,聽不懂這小子的意思。
“小子,大爺廢了半天勁,你以為陪你玩兒呢?氣煞我也!別廢話了,拿命來。”
殺手,也勉強算是一種職業,這個行業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質疑自已的專業性,尤其當活兒幹得不太利索時,這要是傳出去,勢必會影響團隊未來的發展。
為了生存,為了口碑,殺手們無論如何也不想再聽他廢話了,狹窄的小巷裡,眾人紛紛向他們撲來。
秦啟身體本就單薄,東躲西閃下,不自主的跌了個跟頭,沉重的書包在慣性的作用下,又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腦袋,疼得他眼冒金星。
本來張以諾瞅準一個空檔,能夠溜出去的,可看到秦啟摔在地上,正哎哎呀呀的慘叫時,他立馬利用靈活的步伐轉了回來,一把將秦啟背在身後,在犀利密集的刀光中來回穿梭。
跑,耳邊是風的呼嘯,街景漸漸的被甩在身後。他跑出夕陽城市下的倒影,跑進山丘樹林。汗如雨下,身體早已到了能夠支撐的極限。
“咋樣?沒事兒吧?”張以諾把秦啟放在一棵樹蔭底下。
“太刺激了,以諾,你跑的咋這麼快?”
熱血在體內翻騰,大腦一片空白,覺得渾身上下,哪兒都是熱的,他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坪上,想利用潮溼的地表,吸收體內揮散不去的溫度。他咧著嘴,無力的朝秦啟擺了擺手,算是自已的回答。
“以諾,接下來該咋辦呢?那些人要是再追來,我們去哪?”
張以諾聽完,整個人如彈簧一般,噌一下便坐立起來,條件反射似的左顧右盼。
“人,哪呢?”
“不是,我是問他們再追來,咱們該咋辦?”
“唉!嚇死我了,我是真跑不動了。”張以諾賴賴唧唧的又躺了下去,蹬腿兒、打滾兒,宣洩心底的情緒。
一番折騰,挎包裡的寶石傾瀉而出,散落一地,其中的一顆正好咯在他的腰間,疼得他呲牙咧嘴,任性的叫苦咒罵自已的倒黴。
一旁的秦啟在看到滿地的寶石後,驚訝得目瞪口呆,他小心翼翼的拾起一顆,扶了扶鏡框後,又藉著夕陽的餘暉檢視其成色,神態和方法看上去極其專業。
“天吶!這是天然的紅寶石,顏色成團,深淺不一,淨度很高,重量大概有十幾克拉,極品。”
秦啟在手上掂量一下後,將紅寶石放下,又拾起地上的一顆,端詳一番後繼續說道:“冰種翡翠,光滑,色澤很好,有種冰涼的感覺。”隨即又照了照太陽:“嗯!氣泡很少。”敲了敲,聽到一聲清脆的迴音,隨後說道:“極品。”
他又拾起一顆,難以置信的看向張以諾:“這個你居然也有?”
隨即在身上蹭了蹭,把它靠近自已的頭髮,神奇的是頭髮居然被那顆石頭粘起來了,看得張以諾也十分新奇。
“這個可是碧璽,表面有股微弱的電流,你剛才看到的是一種靜電現象。”
“哇!這個是紫紅色,那還有一顆玫瑰紅,西瓜色,這顆是純藍色。”秦啟一邊撿,一邊驚呼:“簡直太難得了,都是極品中的極品啊。”
“啥極品啊!不就是一堆破石頭嗎?”張以諾看著秦啟誇張的樣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破,破石頭?”
難以置信,他不是沒有見過世面,他家世顯赫,周遊列國,所見所聞也屢見不鮮,但他第一次看到擁有如此之多昂貴的寶石,卻毫不在乎的人,他責怪自已修行的還不夠,不能向以諾那樣視金錢如糞土。
“這還有尖晶石,這,這個是綠松石,這個是琥珀……”秦啟一顆一顆的將所有寶石撿起,裝進以諾的挎包,他儘量掩飾自已的驚訝,他怕失態會讓面前這個剛剛認識的朋友笑話自已。
“這玩意啥用啊?除了砸人。”
“啥?砸人?你用它來砸人?”盡力的剋制還是沒有壓抑住,不是自已大驚小怪,他不允許有人這樣暴殄天物。
“嗯!還可以當彈珠。”
“當彈珠?天吶!”
“老秦,你咋了?”以諾不明白,不就是被自已不小心弄灑了一地的石頭嗎?這孩子咋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今天,你不是問錢是啥嗎?我告訴你,這些,都是錢。”
以諾撓了撓頭,思考一番後回道:“不對,你不是告訴我金幣、銀幣是錢嗎?”
“你可以兌換吶!”秦啟幾乎快要崩潰了,怎麼什麼都不懂,朽木難雕。
和秦啟一臉的愁態不同,張以諾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欣喜若狂:“快,快告訴我,這些能換多少錢?能換多少雞腿兒?”
“換雞腿兒?天吶!以諾,我才剛剛對你肅然起敬,原來你是真不知道。”秦啟蹲下來捂著臉,感慨面前這個奇葩。
“唉!別動。”
張以諾收起剛剛的嬉皮笑臉,悄悄的提醒完秦啟後,便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朝草坪上憑空出現的一處屁股印走去。
以為是殺手們追來了,秦啟也很緊張,可四下張望後,並沒有發現有人追來。
只見張以諾突然一個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那處草坪上的屁股印踢去,接著就是如雨點般的拳打腳踢。但這一切在秦啟看來,張以諾都是朝空氣揮拳,但他明明聽到了接二連三的哭求。
“小祖宗,別打了。”
“消失,我讓你消失。”張以諾越想越生氣,所有的憤怒全都發洩在了拳頭上。
“別打臉,別打臉。”
一番折騰後,張以諾終於停了下來。
“給小爺滾出來。”
“嘿嘿!小諾諾,你看這是啥?”
秦啟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草坪上,一個邋遢的老頭忽閃出來,手裡舉著一個水囊,正朝他們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