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節政治課，玉涵問你換不換座位。”

劉妮妮站到陳默面前，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這動作，雙方都習慣了。

而陳默除了林玉涵，是不怎麼和女生肢體接觸的。

不像其他男同學，有時候會趁機揩油。

所以劉妮妮反而因為能夠這樣戳一下陳默，有一種不知所謂的優越感。

人以自愛為貴，陳默這種長得好還不亂撩的，在女生心裡就很值錢。

而在很多女生心裡，閨蜜的曖昧物件，等同於自己半個奴僕。

陳默作為自己心中YY的1/2奴僕，也很矜貴。

但奴僕這種理念，只能自己爽，不能拿出來講。

不然會面臨道德批判和奴僕的反撲。

而原本垂著頭看教輔資料的陳默，緩緩抬頭，望向劉妮妮。

看我表情，猜猜？

右邊嘴角一咧，一抹邪氣不屑的微笑。

就沒說話。

又低下頭認真學習。

這不對勁。

事出反常。

劉妮妮嗅到了一絲危機。

之前一年多，這種不怎麼機謹的老師的課，他都會主動來找自己換座位，好和林玉涵坐一起。

不過林玉涵很有原則，只同意政治課換座位。

立了規矩後，陳默每次政治課前都會提前來知會劉妮妮。

可今天他趴著午睡起來後就很不一樣。

咋形容呢，就像是夢裡被林玉涵綠了一樣，無意間掃過她的眼神都顯得十分冷漠。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林玉涵心裡才咯噔了一下。

眼看著還有三分鐘就上課，陳默還是沒反應，於是讓劉妮妮過來問他。

詢問未果，劉妮妮重新坐回林玉涵身邊。

鈴聲響起，穿著一件發黃大襯衣的政治老師踩點上班。

“上課。”

“起立...”

“老師好。”

......屁股落回板凳，陳默感受到右邊靠窗的位置隱約有人用目光對自己開槍。

不用回頭。

就算是心理作用。

但以林玉涵高傲的性格，就算不好意思真的盯著他發恨，起碼也已經開始用意念狠狠掐自己了。

壞女人。

要是盛語悠，肯定不會這樣。

也許是因為了解盛語悠的心意，這種敵在明我在暗的掌控感...

加之明確了林玉涵對自己的處置方式....

陳默覺得，三人之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關聯。

好似那句“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曾經林玉涵於陳默是明月，她照向沒有他的未來。

陳默自己，於盛語悠是明月，但他一直向著林玉涵。

而肯定還有人喜歡盛語悠這樣的在他人眼中神秘高潔的女孩。

校園芳心甚多，年少的愛戀，如同無限迴圈的多米諾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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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決心要從牌陣裡脫逃。

帶上盛語悠。

......

晚自習下課，急著回家的同學衝在前面。

而不急的，總是稀稀拉拉慢吞吞走在後面。

陳默原本屬於第一種，他要衝在前面去校門外那條路的盡頭等林玉涵。

許亮每次都要拿這事兒開涮，“快男！”

但今天他很慢。

慢得林玉涵跺腳。

瞪著他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

好幾處來著。

陳默怎麼了？

吃了秤砣一樣，從下午到晚上過去了7個小時，就沒轉向我這邊看一眼。

我做錯什麼了？

難道是因為中午和後桌的男生說話笑了一下？

好吧是兩下。

可陳默不是這麼沒有安全感的人呀...

我還是走吧，晚上回去再發訊息問他。

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和他對峙。

我校花的臉往哪兒擱？

待林玉涵和劉妮妮走出教室，跨過走廊...陳默才緩緩起身。

教室裡只剩下幾個人。

盛語悠和平時一樣，把自己的座位收得整整齊齊，接著從桌洞裡抽出一張疊成四面的紙巾，應該是之前擦過眼鏡的，細細擦了桌面，才拿起書包起身。

“盛語悠，一起走吧。”

聽到身後傳來男生的邀請，盛語悠的肩膀明顯快速往上聳了一下。

嚇到了。

回頭看到邀請的發起者，緊繃的神色才舒緩下來。

“好，好呀。”

陳默.....他。

今天有點不對勁。

但沒關係。

他就算不對勁，也挺好的。

人們都說過年不熱鬧，建議來看看高中生放學，熱不熱不確定，夠鬧。

可以一直從校門口延展幾十米。

盛語悠雙手大拇指勾著書包帶子，抿唇半天，還是沒忍住。

“你今天怎麼不和林玉涵一起回家呢？”

這句話資訊量很大。

陳默平日裡最愛刷的影片類別有三。

一為認知思維破局之類，看得懂就記住，看不懂就划過去，日積月累，好歹也懂點人性。

二為手印御劍祝由術，這些對於一個高中生的吸引力，如同路邊一根筆直的木棍。

三，就是心理學邊角料。

而對於盛語悠的這個問題，用第三項結合第一項來解讀，可以讀出。

第一，她心思單純毫無城府。

第二，她很在意自己和林玉涵每天一起回家這件事。

第三，她很在意自己邀請她一起回家這件事。

倒回來說，她的心思單純就體現在，毫無戒備地表達了自己的在意。

要是換成戀愛認知博主口中的十年女海王，決不會這麼輕易就交出心理底牌。

所以，陳默，你不能輕視她。

真男人，永遠不能輕視一個單純且真誠的姑娘。

“我和她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那鴻溝不是100分的高考成績。

是感情觀。

但這個，暫時不用跟盛語悠細說。

“哦.....”

盛語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什麼鴻溝怎麼現在發現啊...

你們早戀的人心思真的詭譎。

不知不覺，話不多的兩人就穿過了三條街道，一座大橋。

最後停在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樹下。

月影和路燈光，齊心協力把人影拉得老長。

“我到了誒。”

盛語悠抬頭望向站在自己對面，離得很近的男孩，又抿唇，低頭。

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猛地抬起頭，“你家不是這個方向！”

眼睛瞪得圓圓的，活像只驚訝的小倉鼠。

陳默忍笑道，“沒事，我加強一下鍛鍊。不過，主要是想問你，明天能不能抽空給我講一個命題作文。”

“沒問題。中午，還是下午休息的時候？”

要放在這兩個時間才夠講吧？

盛語悠下意識地歪頭撓了撓右邊太陽穴。

“好，中午。就這麼定了。”

陳默拉了拉自己挎在肩膀上的書包包帶，揮揮手，“上去吧。”

盛語悠家要從旁邊起碼有四十階的梯坎爬上去。

右轉，一個很小的縫隙進去。

至於裡面怎麼走，陳默就不清楚了。

“好的，明天見。”

盛語悠猶豫了一下，還是對陳默綻放出一個笑容。

很好看。

就像是一朵原本半個月才能緩緩盛放的海棠，開啟極高倍速。

瞬間從羞澀拘謹，變得明媚動人。

這一幕，讓原本準備再問她一個問題的陳默愣了神。呆呆地目送她跑開，然後快速爬起階梯。

難怪她平時表情不多，也不愛笑。

主動對男生笑一下都能溜這麼快，簡直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

此刻甚至是一步跨兩個臺階。

陳默等在原地，一直到她步伐穩健地鑽進半途旁邊的小縫隙。

她回頭，看到陳默還沒走。

那從驚訝轉變為驚喜的表情，以及隨即吐出來的俏皮舌尖…

都深深烙在了陳默心底。

不過他還是慶幸，自己沒問第二個問題。

對這麼容易害羞的她，問出那句“盛語悠，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不得當場滿地打滾？

腦補了畫面，有點想笑。

還是不要在考試之前擾亂她的心。

盛語悠，你一定要考上理想的大學。

電話響起。

陳律師。

咂咂嘴，陳默接起電話。

——“兒砸，咋這麼晚還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