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沈知念才退了出去。
門外是恭恭敬敬的候著的王權富貴和東方月初,兩小隻並排站著,卻也讓人生不起氣來。
想要清算的心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只是嘆了一口氣,抬手拍了拍少年們的肩膀,隨後帶著兩個少年往遠處走了走。
“你們小心些,大當家應是知道了些什麼,日後談話當心隔牆有耳就是了。”沈知念揉了揉眉心,隨後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們先下去忙吧,我再想想。”
沈知念抿著唇來回踱著步,眉頭緊鎖,哪怕是和那猴子在一處商量事情時都不曾露出過這種神情。
她知道自已這次衝動了,後果也是很明顯的,回來了就不想走了。
怎料,這副糾結的模樣竟被容容給全收眼底了。
說實在的,沈知唸的確是個絕頂的美人。
她的眼神如千年不化的霜雪一般冰冷,給人一種冷漠而不易接近之感;然而這種冷淡並非尖銳刻薄,反而透露出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
她的儀態得體,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矜持之態;但與此同時,她對待他人又是那麼溫柔隨和,彷彿春天裡溫暖的微風拂面而過,令人感到無比舒適和愜意。如此溫潤如玉、風度翩翩之人,宛如世外仙子降臨凡塵。
她向來喜歡以發冠將烏黑亮麗的長髮高高束起,更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愈發地矜貴清冷、超凡出塵,彷彿不食人間煙火般遙不可及。
容容這才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人好像確實完美的無可挑剔。
從容貌,儀態,氣質,脾性,她都是上佳的。
怪不得紅紅姐和雅雅姐,甚至就連翠玉師傅都對她這般念念不忘。
“看了多久了。”身後忽然多出了一個穿著綠色襦裙的三眼女子來,她的目光順著看過去,不禁掩面輕笑,“喜歡?”
容容眯著的眼忽然睜開了,頂一雙淺色的瞳孔盯著身邊的人:“對我不好,對她也不好,這種毫無益處的事,我怎麼會承認呢?師傅,你魔怔了。”
更何況,她像是那種會一見鍾情的妖嗎?
沈知唸的確很好,卻不是旁的人能想的,紅紅姐和雅雅姐或許不知道,但她是極為清楚的。
一個利益至上的冷血瘋子,只不過多了個紅紅姐這樣的鐐銬罷了。
她還不至於看不清這人。
“還算清醒。”翠玉靈眼底帶了些笑,頗為滿意的回答道。
整個塗山,也就她們最清楚沈知念是什麼人了。
能在圈外殺了無數的邪物且沒能隕落圈外的人怎麼會是善茬?和這種人,做家人可以,旁的就不行了。
……
沈知念擰著眉站定在了原地,最終還是回去見紅紅了。
“睡了麼?”沈知念沒聽見回應,放輕了手腳進了屋子,看著榻上的人的睡顏,眉眼間添了些許笑意。
沈知念找了個位置坐下,從壺裡倒了杯茶出來,隨後只是沉默的呆坐在那裡。
茶水是滾燙的,應當是不久前才煮出來的。
很顯然,榻上的人還是在裝睡。
“就這麼不喜我麼?”沈知念輕聲開口,伴隨著長長的嘆息聲,卻使得榻上的人呼吸一滯,心口有些堵脹。
她總算是開口了,聲音裡還帶著哭過的沙啞:“我心疼,你為何總是這麼不在乎自已呢?”
“你對我,對雅兒,對容容,都要比對你自已好上許多。”紅紅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人身上,“你何時才會好好照顧自已呢?”
沈知念端著茶杯的手頓在了半空,過了好半晌才無奈的回答道:“這天下比我要重要上不少,有那些精力,倒不如去想想如何平衡人妖關係,如何篡取圈外的氣運……”
“可人心是偏的,你總該朝著自已偏一偏的。”紅紅的聲音猛然提高了不少,帶著些許怒意,“沈知念,你不是不能,而是不肯不願。”
“你把自已貶進了塵埃,你發自內心的認為你不配!”她忽然翻身下榻,抬手揪住了沈知唸的衣領,將人給扔到了榻上,“你在怕什麼?”
“阿念,是你教的我要自尊自愛,無論何時都要驕傲自矜,可你呢?”
紅紅就這麼站在地上,來回踱著步,眉頭緊鎖,時不時看一眼被自已扔在榻上的人。
真是瘋了,她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莫要再惱了,我到底是個不相干的旁人,你為我氣惱什麼。”沈知念撐起身子從榻上爬了起來,神色卻仍是波瀾不驚的。
彷彿這一切都與她不相干,而她只是一個無關的旁觀者罷了。
紅紅一時間有些挫敗,沒再說什麼只是轉身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