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語出驚人,“你方才看了沈姑娘很多眼,還主動搭話,知道人家是將軍府的,說吧,是不是認識?之前心悅人家?求而不得?因愛生恨?”
“......”
段子卿總算明白,花裳從前在耳邊抱怨過的那些話,說花樓那些姑娘們,心思百轉千回十拐八繞實在是令人捉摸不透,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群人。
她們就好像在特定的時刻有一套特定的思維,腦補一出大戲信手拈來,孔明來了也解不開女人出的謎。
可段子卿在花樓這麼久,也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
他的頭有一點疼,連帶著有一點哭笑不得。
“知夏,你在跟我無理取鬧?”
“我有理啊。”知夏的語調有些嬌嗔,尾音帶著少女的嬌俏,“你就說看沒看,說沒說吧。”
熟悉她的人會知道,這是她心情不錯的表現。
逗段子卿玩兒呢。
他定定看了她片刻,忽然低低笑起來。
伸手抱著她的腦袋往懷裡按,“我不是替你問清楚人家住哪嗎?你怎的不講理?”
知夏啊了一聲,把他推開,“別給我頭髮弄亂了!”
“嘖,我再給你梳就是,怎的這樣小氣。”
“什麼小氣,不讓你抱便是小氣了?你別打岔,問你呢,是不是早就認識那位沈姑娘?”
段子卿沉默了一下,鬆開手,垂眸看著她,半晌才輕嘆了口氣,“知夏,我不想騙你,但我有很多事,需得瞞你。”
他直言,依舊沒意識到,女人有時候要的,並非是這樣的坦蕩。
知夏仰著頭,同他對視,又想那日在院子裡的僵持。
好像誰先說話就會敗下陣來。
結果當然是有一點心虛的段子卿。
他伸手用指背在知夏白嫩的臉頰輕蹭了蹭,“彆氣了,我帶你出去玩?”
哄小孩子的招數,知夏懶得跟他計較。
他不說,那她自己來引著他說。
兩人趕在午時前去遊湖,戴著帷帽乘船泛舟,午時在花朝最好的酒樓吃了飯。
在雅間的時候知夏取下帷帽,嘟囔了一句,“非要戴這玩意兒作甚?”
“見不得人。”段子卿很自然的接,然後就遭受了知夏的白眼。
“誰見不得人?”
“我。”
“好吧,雲卿嬌氣。”知夏看著他一席青衣,除了身形不像女子,戴著白色帷帽還真仙氣飄飄像個姑娘。
等菜的時候她轉頭,看到窗外人群,已經是本能的尋找美女子養眼打發時間。
經她早上一鬧,路上遇著漂亮姑娘,知夏拉著他看,他也目不斜視。
女人太可怕。
有一個就行了,還看別人?
根本不敢看。
待會兒某個夏又陰陽怪氣的問自己是不是心悅人家可如何是好?
下午段子卿騎馬帶她出城,去花許買那些所謂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知夏其實沒什麼興趣,每次面對這種情緒,她都在心裡默默嘆氣。
活太久了也沒意思。
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沒見過?
好在有意思的是逗旁邊的人。
她路過一個穿著奇裝異服老闆的店鋪裡,拿起一樣不可言狀的紅繩鈴鐺,好奇的打量。
那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不大,但足夠兩人在這熱鬧的商鋪裡聽清。
段子卿在旁邊紅透了臉,帷帽都遮不住他散發出的羞澀。
但知夏還一本正經的問他,“這是何物?鈴鐺?”
段子卿盯著那小巧的鈴鐺在她手心裡顯得格外精緻,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一些聯想畫面,他抱過知夏,小姑娘身子軟的不行,若是......
難以啟齒的齷齪思想讓他耳根子開始發熱。
最後默默從她手裡拿過鈴鐺放回原位,“緬鈴。”
奇裝異服的老闆眼尖的瞟到這邊,笑得極其曖昧就走了過來,“這可是好東西,別家做的絕對沒有我們家的精緻,還有配套的其他小物什,姑娘可要瞧瞧?”
“這是做什麼的?”
老闆輕咳了一聲,神秘兮兮的湊過來,“閨房樂趣,你家這位小郎君或許識得,若他也不知曉,我這兒有使用方法。”
還帶說明書的,知夏笑意更深,“啊?”
段子卿手微微擋住老闆的靠近,牽著她往外走,“這個店不適合你,我們換一家。”
“什麼呀,我瞧著挺好的看的,買唄。”
段子卿身形淡定,語氣也淡定,“你要,回去我給你做幾個。”
可以給她做幾個正經的鈴鐺擺件,這種不正經的小鈴鐺,還是別汙了小姑娘的眼。
知夏沒忍住笑出聲來,段子卿反應過來,意識到她可能認得那東西,臉一黑,在帷帽後頭暗戳戳瞪了她一眼。
笑,還笑!
女流氓名副其實!
他牽著知夏的手,不輕不重捏了她的掌心一下,走進一家賣玉石的店。
他像是很懂這些東西,挑了幾塊色澤通透的玉石,隨意道,“回去給你做簪子鐲子。”
“你親手做?”
他沒說話,帶她去看西域舞表演,他全程喝茶目不斜視,結束又領著她去買了些亂七八糟的擺件古玩,反正都是些值錢漂亮玩意兒。
看著他揮金如土的霸道總裁刷卡模樣,知夏又逗他,“你這麼有錢,當初我和你談五百兩你怎麼還討價還價?”
他表示:“勤儉是美德。”
“那現在怎麼又不勤儉了?”
段子卿瞥了她一眼,“如今在你身上勤儉,那便是吝嗇了。”
說完還掏出了帶出來花剩下的銀票,全遞給她。
知夏:看出來了,戀愛腦屬性藏不住了。
她笑著接過銀票,把手伸進帷帽裡摸了摸段子卿的臉,“我們家子卿也太乖了。”
段子卿:“......”
最後還是馬承受了他不該承受的重量。
回城裡買了些吃食再回到家已經是傍晚,知夏沒什麼胃口,沒吃什麼東西就開始犯困。
段子卿坐在對面,沉默了半晌,有些話想說,又捨不得說。
他今早見到沈絮凝的時候就從心底升起了一種無力感。
本來在其他所有事情裡他都可以遊刃有餘,可一旦和太子對上,他好像永遠處於被動狀態。
他終歸是不能有軟肋的,況且,自己能帶給她的,似乎只有潛在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