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條幹淨的裙子和一條沒穿過的內褲遞給他，語氣溫柔，“去洗澡好不好？”
時懷寄人籬下慣了，一向是有什麼穿什麼，對此沒有任何反應，聽話的接過來，跟著她去了洗浴室。
“我的毛巾是粉色那塊。”
“......好。”
他洗得很快，出來時黑色的碎髮乖巧的在額前，穿著白色裙子，一張臉漂亮得雌雄莫辨。
知夏嘴角一彎，“還真像個娃娃......明天帶你去買新衣服。”
“謝謝……但是我家裡還有衣服，不用買的。”
“你以後可是我弟弟了，我當然要對你好。”
他瘦骨嶙峋，但十歲的身高和知夏差不多高，裙子正好合身，他穿著沒表現出任何不適。
只是內褲沒有穿知夏給的，被他捏在手裡，有些靦腆的遞迴給女孩。
“不好意思穿啊？我沒穿過，很乾淨，你放心吧。”
“不是......”他解釋不了，男生怎麼能穿女孩子的內褲？
塞回她手裡後抿著唇往沙發走去。
知夏知道他這是要去睡沙發，直接牽起人的手往臥室帶。
“我的床很大，中間隔一條銀河都沒關係，還很軟，你會喜歡的。”
這個女孩太自然了，自然得就好像自己是她的親弟弟。
給時懷把身上橫七八豎的傷口也擦了藥後，知夏伸手摸他的頭，遊刃有餘的輸出好感，“以後開心一點，你有我了。”
他安靜無言，任由知夏摸他腦袋，乖巧不已。
整理完一切後兩人躺上床。
男孩蜷縮躺在柔軟的被子裡，緊緊貼著牆邊，背對著她。
她聲音很好聽，像溫柔的風仿若在安慰自己，不停地在和自己說話。
時懷低低應著聲，眼淚無聲滑落。
知夏知道他又哭了，嘴角輕揚，闔眸，“晚安小時懷。”
“晚安。”
時懷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於是小聲喊了句，“姐姐。”
窗外一聲突如其來的悶雷聲響嚇得他身體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
時懷閉眼，緊緊抓著被單，不想因為自己的動靜吵到身邊的人。
可是下一秒，一雙纖細的手臂伸出，從背後將他抱住，哄嬰孩般一下下輕拍著，“小時壞怕打雷嗎？以後姐姐在，姐姐陪著你吶。”
身體並沒有緊挨著，僅僅是這個大他三歲的女孩子姐姐般做了個溫柔的安撫舉動。
時懷低頭，在黑暗中看了一眼腰間的手，忽然覺得，從小到大最怕的黑暗和雷聲都變得不值一提。
雨，是不是要停了？
...
從那晚之後，知夏天天帶著時懷在大院裡玩，正是假期，也正好是他會遇到女主的時間。
因為知夏的出現，劇情已經偏離軌道。
兩人命中註定見面的日子裡，時懷沒有被鄰居小孩欺辱，沒有因母親捱打，也沒有在雨夜被趕出家門。
他被知夏牽著，在巷口的便利店買零食。
打著傘的女主和兩人擦肩而過，時懷眼中只有那個溫柔問自己想吃什麼的姐姐。
年少的救贖就這樣換了人。
“姐姐......我聽說你過兩天就會搬走的是嗎？”
“對啊，我們家裡出了點事，我和媽媽才過來老雜院暫住幾天的。”
他點點頭，沒再說話，情緒卻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知夏佯裝不知，伸手去摸他的頭，“還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
本以為這是他黑暗人生中僅有且短暫的溫暖，可時懷沒想到，知夏快要搬家的時候會問他願不願意跟她走。
如他所願。
小男孩眼眶兀的就紅了。
“姐姐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知夏彎眸，陽光灑在她身上，女孩眼中好似盛滿星光，“因為我喜歡小時懷呀。”
於是，他不顧前方是不是龍潭虎穴，就這麼點了頭，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知夏轉身時半挑了下眉。
小白切黑，現在還藏得不太行啊，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這些天知夏故意讓他知道了自己是商業大亨陸霆延的女兒，小狼崽子果然明裡暗裡哭訴自己的日子有多苦，又暗戳戳表達他捨不得知夏。
目的就是想讓知夏帶他走。
想利用知夏的身份背景，或許助他扶搖直上，或許為他開山鋪路，再不濟，那也是脫離苦海。
很聰明，但她不想讓這小孩因為太過順利而起疑，當然要他自己再發揮發揮。
姐姐應該只是個好騙單純的姐姐呢。
於是讓他先回去，說自己要去求求母親。
知夏一臉苦惱，唉聲嘆氣的表示，“她好像不太願意給我找個弟弟。”
時懷先是怔愣了一瞬，眸中光彩暗淡下來。
片刻後如初見般低下頭，一手背在身後，緊緊攥著衣襬，聲音是極力裝出來的釋然，“不能和姐姐走也沒關係，姐姐以後能記得我就好。”
“反正......我一直都是沒人喜歡的拖油瓶。”
知夏板起臉，嚴肅的數落他，“誰允許你這樣說自己了？時懷這樣漂亮這樣乖巧，誰見了都會喜歡的，而我會是最喜歡時懷的那個。”
他沒有抬頭，小獸般的眸溼漉漉的，盯著被她牽在一起的手，眼淚卻一直沒有掉下來。
傍晚，他在自家門前的陽臺上看著對面緊閉的大門。
身後屋子裡，母親和客人不停傳來少兒不宜的聲音，他自動遮蔽，眸中愈發無神黯淡。
天色徹底暗下來，對面的燈光也亮起，時懷突然看到知夏哭著跑出來，下意識直起了身體，目露擔憂。
下一秒，知夏也看見了他，朝他招招手。
男孩朝她跑過去，“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小時壞，我媽媽同意你和我一起走了！”
看她兩眼通紅，時懷下意識理解出她因為想帶自己走而被母親罵了，心中漾開一種不知名的自責，“對不起姐姐，都是因為我......”
“沒關係，走，你沒吃晚飯吧，我們去樓下找老三舅吃餛飩。”
屋子裡。
溫寧疑惑的看著女兒哭著跑出去，說什麼要去找對面那小孩去吃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