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走出來,望了一眼,“別看了,那女人精神不太正常,你快回屋睡覺。”
知夏點頭,乖巧的笑,待她轉身回屋,慢悠悠的拿起白日去對面陽臺收的衣服朝時懷家走去。
樓道被長廊連線著,半分鐘的路被她走成了兩分鐘。
站在門前,她終於聽到時懷隱忍到有些沙啞的聲音,“母親……”
在他要說出求饒的話時,門被敲響。
林仙滿臉怒意的停下去開了門,“誰啊大半夜不睡覺!”
映入眼簾的女孩一張乖巧微笑的臉。
“阿姨,這是你的裙子嗎?”
林仙低頭看著她手裡的紅色廉價連衣裙,一把去奪,“怎麼在你這裡?”
她的手勁竟然還沒這個小姑娘大,衣服被她攥著根本扯不動,不免蹙眉,“你偷的還是撿的?”
知夏笑容很漂亮,笑意卻不達茶棕色的瞳,“我至於偷你的嗎?”
林仙撇撇嘴,看了眼小姑娘身上那條價值不菲的吊帶連衣裙,冷哼一聲,露出一臉的尖酸刻薄。
知夏沒給她找自己茬的機會,先一步用商量的口吻道,“阿姨,鄰里鄰居的,你總這麼大半夜擾民,我是可以報警的哦。”
“我教育自己兒子,關你什麼事?”
她語氣不善,陰陽怪氣,“別人都沒意見,就你這小丫頭是頭一個跑來敲門的,果然是矜貴人家的姑娘,嬌氣麻煩。”
知夏動作自然的把衣裙塞給她,聳了聳肩,嗓音清脆,“你知道我矜貴,那就該有自知之明,到點就消停,別讓我覺得麻煩才是,三天兩頭不是這聲音就是那聲音,吵的人睡不著覺。”
這話很輕易就能讓人察覺到幾分高傲,還是與生俱來的那種。
林仙心中嘲諷不已。
真是一副被慣壞了的小公主模樣,令人討厭。
知夏不鹹不淡說完,似是無意間掀起眼皮瞥向裡屋。
忽然眸中一亮,淺淺笑開,“哎?你兒子怎麼長得跟我家裡的芭比娃娃似的......”
“關你屁事,趕緊走!別一會兒讓你媽找過來碰瓷我。”
知夏目光一直盯著時懷,一副被美貌迷惑的膚淺模樣。
連帶著對林仙的語氣也稍緩了些許,語出驚人道,“要不……你以後若不想見著你這兒子,把他送到我這裡來,我幫你養他,怎麼樣?”
時懷本一直低著的頭緩緩抬起,嘴角還掛著未乾的血。
那雙眼睛像小獸,帶著不知名的探究,蒙著一層水光,安安靜靜的看著知夏。
白日到的時候,他看到了這個女孩,好像是最近才搬來的,之前他三番兩次被趕回來這個大雜院裡都從來沒有見過。
林仙本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莫名其妙的小丫頭。
有病吧跑來跟她要兒子?
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大腦飛速做出反應。
她可是對門溫寧的女兒。
那女人大有來頭,若時懷能攀上……
況且,林仙今晚打時懷就是因為他太麻煩了,待在家裡客人都嫌他礙事。
知夏跟她肚子裡蛔蟲似的,一眼就看透了她在琢磨什麼,不催促,笑得愈發乖巧。
時懷母親把他視為拖油瓶,當初生下他的初衷是想靠他上位,誰知道時家那男人是個心狠的,說什麼也不肯為當初的一夜風流買單,連親兒子都當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現在恨極了,同樣把時懷當垃圾,隨時可以棄之如敝。
下一秒,林仙真的答應了知夏這個莫名其妙的提議,“行啊,你們都不嫌麻煩,那我客氣什麼?”
說完拿著衣裙轉身,正要關門,被知夏用手擋住。
“你現在要不要跟我走?”
空氣安靜了片刻,時懷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問自己。
兩人目光相撞,女孩衝他眨了眨眼。
時懷唇線緊抿,像是被蠱惑了,鬼使神差看了眼林仙,“可以嗎?”
反正他早就受夠了。
去哪裡都好,哪怕外面這個女孩也同樣不安好心。
總比被打死在瘋女人手底下好。
“滾滾滾,死外面我都懶得管你。”
知夏走上前,直接牽起時懷的手跑了出去。
回到家,溫寧在沙發上抬頭知夏身後的人,輕罵了句,“你這丫頭,我就不看著你幾分鐘,怎麼還給我帶個人回來?”
時懷不安的低下頭,喊了聲,“阿姨你好。”
身邊溫溫柔柔的聲音傳進耳朵,“抬起頭來。”
知夏讓他抬頭,“你生得這樣好看,以後做我弟弟好不好?反正你媽媽也不疼你,我和我媽媽疼你。”
溫寧:“???”
說歸說,她也沒當真,任由知夏把人帶進她的房間裡,還抱走了醫藥箱。
獨女孤獨吧,任她折騰去,不過是暫住這裡,過幾天風頭一過就會搬走了。
房間中,知夏把人按在自己粉色的公主床邊,時懷猛地站起來,侷促道,“會弄髒你的被子。”
他衣服上還沾著不知道哪裡破了皮的血。
“那你坐椅子上。”
知夏開啟醫藥箱,找出藥和棉籤,彎腰替他擦起嘴角。
時懷僵著身體一動不動,眉眼低垂著壓根不敢看面前這張距離很近且無瑕疵的臉。
女孩呼氣如蘭,清清涼涼的感覺讓他內心平靜下來。
“你經常被打怎麼不反抗呀?不能讓他們這樣欺負你的,就算是你的父母也不行。”
時懷小聲有點難堪的反問,“你怎麼知道?”
“你當你手上的傷痕遮蓋得很好嗎?”
他低下頭,無意識抹下袖子,“......謝謝。”
“你叫什麼名字?”
“時懷。”
“時懷……很好聽,跟你人一樣漂亮,以後我保護你好不好?”
女孩說這話時眼睛亮亮的,裡面寫滿了真摯的笑意。
時懷心中一震,眼淚就這麼猝不及防掉了下來,但彆扭著嫌丟人,快速抬起手擦去。
不管以後多腹黑,現在到底還是個小朋友。
知夏當做沒看到,轉身去衣櫃裡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