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不會是……”

一看到凌雲出現，洛遲就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總感覺這小子出現準沒好事。

“今天是大少爺的生日。”凌雲坐到副駕駛位置上，微微側過身給洛遲解釋。

洛遲愣住，“啊……”

顧妄的生日？

也沒人提前和他說過。

不過就算說了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兒？”

“還是上次的那棟別墅的地下室，大少爺在那間屋子裡，希望您能寸步不離的陪著他，他要是想出去，您跟著就行。”凌雲說，“沒有您在，我們也不敢讓大少爺今天出門。”

洛遲：“？”

看樣子，這根本不用想就是顧忘出來了。

可為什麼沒他在顧忘就不能出門啊，他可不覺得自已在能有多大用處。

上次顧忘那不也挺瘋的？

“讓我陪著，真不如讓醫生24小時守著他更安全吧？他前腳一捅自已，你們醫生後腳直接上啊。”

洛遲對凌雲提出發自靈魂的真誠建議，“讓我陪著，他嘎自已的時候，我攔不住也治不了哇！”

凌雲萬年不變的撲克臉隱隱出現一絲龜裂。

好在最後還是崩住了。

“你可以，旁人做不到的，只有你可以。”

“什麼我可以？你別這麼高看我啊，你清醒一點。”洛遲恨不得湊到前座去搖醒凌雲。

“哪怕是大少爺的副人格，潛意識裡也會受到他主人格的影響，毫無疑問，有你在，比用多少人力物力24小時看守大少爺都管用得多。”凌雲頓了頓，最後那句話像是飄過來的，“洛先生，有你在，哪怕顧忘再想死，大少爺總還是會留戀這個世間的。”

洛遲愣住。

真好笑。

洛遲對凌雲說的話不置可否。

他不覺得自已在顧妄心裡真的能重要到這種程度。

他對自已瘋狂的佔有慾，在他看來那都和愛沒什麼關係，純粹就是他這人有病有毒還變態。

反正和有情是沒什麼關係。

但凌雲的話到底還是如同羽毛般飄到了心湖，盪出點點漣漪。

洛遲面上不顯，心底把凌雲的話也拋之腦後。

不管凌雲怎麼說，他是能拒絕不成？

還不是得像上一次一樣，老實巴交的也被關去地下室！

提到這個，洛遲不由問道，“為什麼每次都關在那個地下室？每次顧忘醒過來，就都要關起來嗎？”

“雖然並不是每次都能馬上區分出副人格醒來了，但只要區分出來，我們會立刻把大少爺關起來，不然，顧忘少爺永遠會有層出不窮的自殘方式。”

洛遲：“……”

這人副人格到底是多想死？

這麼想死的副人格，到底是不是受到了主人格潛意識裡的影響？

顧妄本人，其實內心深處其實是渴望死亡的？

洛遲暗自把心中思緒清走，他不是心理醫生，對雙重人格更是沒字面意義上的更多瞭解，還是不要瞎想了。

“那他今天生日，你們是怎麼發現顧忘醒了的？”洛遲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街景，隨口問道。

凌雲聲音平靜，毫無波瀾地說：“今天根本不需要猜，自從大少爺患有雙重人格障礙之後，每年他的生日，他再也沒有自已過過。”

洛遲一愣。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答案。

這意思是，從顧忘這個人格誕生的那年開始，每年的生日，顧妄都會沉睡？

“平時大少爺也並不能掌控自已副人格什麼時候醒來，但他就是可以每年生日的時候，選擇沉睡，讓副人格清醒。”

洛遲沉默。

車內陷入一片寂靜。

*

洛遲沒想到到了別墅，先見到的不是顧忘，而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顧忱。

看到洛遲出現，顧忱神情沒有絲毫驚訝，顯然知道他要來。

顧忱的目光在洛遲臉上停留片刻，才站起身，低聲道，“我哥的事情，凌雲哥應該都告訴過你了，小遲……拜託你了。”

說完，顧忱苦笑一聲，“對不起，我沒法幫你得到自已想要的，現在還要拜託你陪著我哥。”

顧忱自已都覺得，自已真是可笑。

心底依舊還是沒法做到毫無波瀾地看著洛遲在大哥身邊。

可也沒辦法真的幫到他什麼。

最後也只不過是被情緒困擾，矯情又懦弱。

洛遲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抬步往地下室走。

他也明白，顧忱沒辦法為了他真正的反抗自已的親哥。

他也從來沒想過，讓顧忱為他反抗最親的人。

就像他在被顧妄糾纏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和顧忱提分手，從沒想過對他們這段感情有任何挽留一樣。

不過都是各自的選擇。

洛遲款步下樓，把客廳剔透的光一寸寸隔絕身後，步入黑暗。

地下室的走廊依舊燈光昏暗，幾乎只能微微照個明。

洛遲一回生二回熟，也不用凌雲帶著，自已找到房門，開門進去。

環視四周，第一時間竟然沒找到顧忘人在哪兒。

“顧忘？”

洛遲遲疑開口。

室內安靜到死寂，沒有一點聲響。

洛遲邁步進去，關上門，在房間裡一點點尋找。

最後竟然是在衣櫃裡找到了顧忘。

他靠坐在空蕩蕩的衣櫃裡，闔著眼睛，濃密捲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抹扇形的陰翳。

安安靜靜的，看起來好像睡著了一樣。

這人是躲在衣櫃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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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遲正遲疑到底是叫醒顧忘好，還是讓他繼續在裡面睡著好。

畢竟他好像醒著更糟糕……

正想著，面前一直闔著眼的人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點漆的鳳眸，猝不及防撞進視野。

猶如深海。

看著毫無波瀾，深處卻翻湧著洶洶波濤。

好似能吞沒世間一切。

“顧忘？”

被這雙眼睛注視了半晌，洛遲終於回過神來，再次喚了一聲。

顧忘垂下視線，沒再看他，扭過頭，抬手就要關上衣櫃。

洛遲原本是不想攔著的，但衣櫃門馬上關上的時候，他餘光掃到了衣櫃深處的一抹寒光。

反應過來那是什麼，連忙伸手。

“啊……”

情急之下，直接把手伸了過去，毫不意外被櫃門夾住了手。

顧忘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把手伸過來，也被他的痛呼嚇了一跳，立刻鬆了手，有些無措地望著洛遲。

洛遲看了看被夾紅的手背，痛得倒吸涼氣。

還好只是夾紅了一道印子也不是很嚴重，一會兒就能消。

但這一下痛還是真的痛啊！

洛遲最是怕痛。

用姑姑的話說，他從小就嬌氣，受不得一點痛。

“你弄傷了我，你出來。”洛遲把手往顧忘面前一伸，直接理直氣壯的命令。

別的不說，顧忘要比顧妄聽話得多。

聽到他的話，顧忘坐在櫃子裡猶疑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彎身從衣櫃裡出來了。

洛遲看了一眼櫃子裡放著的那把刀，直接把櫃門關上。

他是真不知道凌雲是怎麼辦事的。

明知道這人腦子有病愛自殘，刀都搜不到嗎，還能讓他把刀藏進來。

“你的手，我不是故意的。”

身後，顧忘斟酌著開口。

洛遲迴頭嫻熟地指揮顧忘，“不是故意也是你弄傷的，去，把醫藥箱給我拿來。”

他也是服了。

上一次，是他用醫藥箱給顧忘包紮。

這次一來，他就被顧忘給傷了手，讓顧忘給自已塗藥嗎？

還真是某種意義上的一報還一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