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辭回頭，看到三號桌兩人聊得火熱。
常坐的桌子被佔用，喻辭心中稍稍遺憾。
他眼尖地看見，背對他的男人桌上擺了一杯牛奶，忽然對那個男人來了興趣。
“哎，那個人是誰？”
張頌回頭。
“他啊，是店長的約會物件，跟你一樣，來店裡點了一杯牛奶就坐在三號桌了。”
想了想，張頌又補充，“好像，他喜歡那個作家，顏恕。”
喻辭恍然，“難怪。”
張頌好奇，“這是喜歡顏恕的人之間的暗語嗎？”
“算是吧。”
喻辭笑了笑，端著牛奶端到二號桌，徑直看起報表來。
客人還有一個會議需要參加，三號桌兩人聊天到了末尾。
客人起身，店長跟在他身後。
路過的時候，喻辭不經意抬眼，那是一個精瘦溫和的男人，看起來跟店長年紀相仿。
送到門口，店長還有些依依不捨，“陳重，再見。”
“再見。”
-
晚上，喻辭照例到張頌家補課。
平常都是到十點左右，今天張頌見喻辭困得不行還依然堅持的樣子，有些心疼，還沒九點就草草結束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
“好。”
昨天晚睡早起，又忙活了一天，喻辭肉眼可見地疲憊，迷糊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腦子一團漿糊，根本沒有注意今天的時間比平時短了些。
“那我先走了。”
他湊過去親了親張頌的臉，照例來了個離別吻。
他今天是騎摩托來的。
以他現在的狀態，張頌真擔心他會不會在半路就睡著。
他按住喻辭要起身的身子，“要不，今晚先別回去了。”
喻辭愣了幾秒。
等意識到張頌說什麼的時候，他猛然清醒了。
“這不合適吧……阿姨還在隔壁呢。”
張頌“……”
“想什麼呢！”他沒好氣，臉紅了，“我看你太困了，怕你疲勞駕駛出事，所以想著，你跟家裡人說一聲，今天就在這邊睡吧，反正我的床大，夠咱倆睡。”
“哦。”
喻辭有些失望。
“……不想就算了，我給你打個車回去。”
“別，我睡。”
張頌從衣櫃裡拿了衣服，又挑了條新買的內褲，塞進喻辭手裡，把人推進了浴室。
這房間本來就是喻辭的臥室，洗漱用品都在，喻辭很快洗了出來，腦袋溼乎乎的，搭了條毛巾。
張頌比喻辭矮些，但小時候身高竄太快衣服老換，所以習慣買寬鬆的T恤。
印著卡通圖案的白色T恤穿在喻辭身上倒不顯小，剛洗完澡出來，臉還粉粉嫩嫩的，像是剛上高中的學生，帶著稚氣。
對上那雙氾濫的眼，張頌呆了呆。
“你也快去洗吧。”
“哦。”
張頌回神，按住紛亂的心跳，鑽進浴室裡。
那眼神，無論看過多少次，他都會被喻辭蠱惑到。
他真是個妖精。
張頌洗的比平時久了些。
等躁動的心平靜下來，吹乾頭髮，他才慢悠悠出來。
喻辭躺在床上，腦袋枕著毛巾，手機一半搭在他手上，一半躺在枕頭上，睡著了。
張頌動作下意識輕了些，走近，蹲著趴在床邊。
喻辭睡覺很安靜，纖長的睫毛將眼睛蓋住，頭髮又溼又亂，歪歪斜斜描摹出他的輪廓，又沿著脖子一路向下，調皮地鑽進T恤裡。
真可愛。
張頌捂住嘴，捨不得吵醒睡美人。
不敢再往下看，視線又拉回來。
他伸手摸了摸，頭髮還帶著溼意。
雖然是夏天，但房間開著空調，不能縱容他就這麼頂著一溼漉漉的頭髮睡過去，否則明天非得頭疼不可。
張頌還是伸出手，輕柔搖了搖喻辭的肩膀。
喻辭迷茫睜開雙眼，眸子裡還有沒散開的霧。
“咱們起來，我給你吹個頭發再睡，好不好？”
喻辭懶懶嗯了一聲，卻沒有動作。
張頌從浴室拿出吹風機，坐在床頭，喻辭才滾過來，軟軟趴在他大腿上，下巴枕著腿上的軟肉，懶洋洋的。
真像只傲嬌的貓。
張頌將他的頭髮理順，電吹風調到中間檔，順著指縫從上到下吹起來。
溫柔的風穿過髮絲，帶走水汽，擴散在空氣裡，洗髮露的香味鑽進鼻腔。
細細吹乾，張頌忍不住將臉埋在蓬鬆柔軟的頭髮裡深深吸了一口氣。
明明都是用的同一種洗髮露，為什麼喻辭的味道跟他不一樣？
他有些貪戀，又埋進去吸了一口。
“吹好了嗎？”
“嗯。”
張頌放手。
喻辭翻了個身，腦袋枕在張頌腿上，從下往上盯著張頌。
他眼神直愣愣的，張頌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你睡裡邊還是外邊？”
喻辭呆滯的眼神突然動了動，“我可不可以睡你上邊？”
“……”
張頌臉爆紅，心又亂的厲害。
他假裝沒有聽到，拿起吹風機準備起身，“那你睡裡邊吧。”
喻辭摟著張頌的腰不讓他走，“你去哪兒？”
“放吹風機。”
“哦。”
喻辭放開了手，眼睛還跟著他一起動，乖乖在床上等他。
等張頌回來，他迫不及待把人摟在懷裡。
“幹嘛？”
“想睡……”
“那快睡呀。”
“……你。”
“……”
張頌默默滾出了喻辭懷裡。
“好了，我不開這種玩笑了。”喻辭又笑著把人給撈了回來。
房間又平靜下來。
喻辭有一搭沒一搭，手指隔著布料在張頌腰上左右劃，癢的張頌扭了扭，捉住作怪的手。
“不困了？”
“困。”
“那還不快睡？”
“你在身邊，興奮得睡不著，
“想親你，抱你，還有，上.你，又害怕你嫌棄我。”
說到最後，喻辭嗓子都啞了，逮著張頌的手，插進指縫的間隙，跟他糾纏。
他拇指反覆摩擦著他手背上接近虎口的疤，凹凸的質感像是崎嶇的路，他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跨過那條路到張頌身邊。
張頌一時失語。他知道，喻辭指的是他介意喻辭前女友的事。
其實，只要不提起，他在很多時候都會忘記有這回事，然而，一旦提起來，心裡總會湧現出酸澀。
可就像喻辭沒法控制他的過去一樣，他也沒法控制他想到的時候心裡湧出來的澀意。
心裡悶悶的。
“對不起。”
喻辭騰出手，掐了掐張頌的臉，“都說了，沒有錯，不許說對不起。”
“可是，我習慣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