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那天，幾乎所有的海門百家的小輩都來了，大多都是賭樂門大師兄更勝一籌，駱淵這頭慘淡無比，為數不多選他的人還是同行的其他長老座下師兄弟，不忍自已師門輸得太難看。

縱然賭局中還是有零星幾人買了駱淵勝，他們心中卻也清楚，就算是天下第一宗的弟子、劍尊座下愛徒，那也有道難以跨越的溝壑橫在，畢竟他是火靈根一事早就傳遍了整個海外。

當今修仙界，普天崇水，數千年前無數火靈宗師無故隕落，後來火修凋零，竟無一人能修得正道。因此火靈根也被修仙界眾人評定為最廢柴的靈根，堪堪與五行雜靈根齊肩。

他在天資上便比旁人矮了一大截，更何況火靈弱了千年，怎能與其他四系相提並論。

這個時候，幾乎沒人記得，駱淵的師尊乃大名鼎鼎劍尊玉霄。

駱淵的劍法是玉霄親手教的，一招一式都透著玉霄的風骨，決絕，疾勁，颯沓如流星。

長劍對上平刃刀，金屬碰撞出一路火光，誰也沒留情面，“砰砰鐺鐺”一頓響，掀得映月潭山搖水蕩。

駱淵習慣了玉霄那般不要命的惡狠打法，總覺得這位樂門大師兄的打法又慢又弱，過起招來總是軟綿綿的，不太得勁。

於是他真切地問了一句：“這位道友，你今日是否是沒吃飯？”

樂門大師兄：“……”

程昭雪大感意外，手底下捏的桃花瓣竟然無用武之地，在看到駱淵一劍劈下來，樂門大師兄忙舉著刀抵抗卻被長劍劃傷臉頰時，捏碎了桃花瓣，獨自離開了。

勝負已定。

葉獨秀總算找到幾分安慰，捋捋鬍鬚，覺得孺子也不是那麼不可教。

又幾個回合下來，樂門大師兄先認輸了，“不打了不打了，閣下不愧是劍尊弟子，實至名歸，實至名歸。”

駱淵抱劍謙虛道：“承讓了。”

後來駱淵在映月潭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那抹青色素衫的身影。

他心中遺憾，好不容易火靈廢柴出次風頭，最該看的那個人卻沒有看到。

實在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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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你想看我的修仙博論？”

“葉大學士的著作，名仕之篇，當然想看。秀秀，別小氣嘛，借給我看看。”

“你少來你師尊那套，別以為說些恭維我的話，我便萬事都依你了。”葉獨秀雖然嘴上嫌棄萬分，卻還是弓著腰在書櫃裡到處翻找。

駱淵將竹園打量了一圈，“你怎麼不叫幾個弟子來給你掃掃屋子，瞧瞧這灰，都能把你給埋了。”

葉獨秀的竹園亂的很，各式各樣的書冊堆得到處都是，反倒是他本人起居用度之物只佔據了小小的一角。

“修仙同搞學問一樣，都需專心致志，怎可為這等凡塵俗世拖累。”

“葉大學士說得不錯。”

“你莫學玉霄那一套，慣會取笑我。”葉獨秀在橫堆成山的書冊裡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那本寫到一半的修仙博論。

“怎會，我與師尊一樣，情真意切，覺得秀秀你當得天下第一大學士。”

“胡言亂語。”葉獨秀道，“君子應心不妄念，身不妄動，口不妄言。”

“是是是，秀秀說得對。”駱淵聽完他洋洋灑灑的一堆君子之風，打了個哈欠。

“你從前便不喜歡看書，怎的想起看我的修仙博論了。”

駱淵清醒幾分，“你之前不是說，你覺得天下萬物皆有章法痕跡可循，凡世間之靈，皆能馭之。意為，人可馭五行，妖亦可。那既然妖能馭妖力，那必然人也亦可。大道昌榮，人能修仙，亦能修魔。”

葉獨秀咳了兩下，“曾經我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他頓了頓，有些訕訕，“尚未找到根據罷了。”

“我想修魔。”

“咳咳。”葉獨秀被他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驚得空嗆兩下，覺得自已似乎聽錯了，“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駱淵又說了一遍，“我想修魔。”

竟然當真敢再說一遍，氣得葉獨秀一巴掌拍到他背上，“這話，這話是能隨便亂說的嗎！”

“我是認真的。”駱淵道，“火靈根既然無法飛昇，我乾脆就修魔，也好有個保命手段。”

這番話聽得葉獨秀啞口無言，好半晌才道，“你，你可莫要亂來。”

“這世間還從未聽說過有人能操縱魔靈……”葉獨秀捶胸頓足，“你這樣讓我如何跟掌門尊主交代！”

駱淵不解，理直氣壯道：“有什麼好交代的，我做了這世間第一個魔修，他難道不該與有榮焉？”

葉獨秀：“……”

“簡直是異想天開！”他惡狠狠道：“我現在就給玉霄修書，叫他來管教你。”

駱淵看完修仙博論，將書還給他，“多大個人了，還喜歡告狀，秀秀，丟不丟人。”

“你可莫要再闖禍了。”葉獨秀一臉老父親地無奈，“你身上的刀刑傷剛好，可經不住再來一次啊。”

“行行行，我知道了。”

葉獨秀聽到他這敷衍地回答，氣極，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索性召了一枚金光燦燦的元寶朝東南方向飛去。

這般頑劣的梅寒居弟子，只得讓他們梅寒居自已來管教！

駱淵大驚，“你還真的告狀啊。”

葉獨秀冷哼。

“文淵長老，你是不是玩不起？”駱淵道，“有人能替你試驗你的修仙博論，你怎的還橫加阻攔上了。”

“你以為魔是什麼好東西嗎？”葉獨秀隨手扔過去一本魔物鑑別，“你自已看，這上面的魔物，有哪一個是好東西。魔的力量固然強大，可你一個凡人，能操縱火靈之力已是逆天，現在竟還妄想操縱魔靈……胡鬧，胡鬧！”

駱淵道：“行了行了，我就隨口一說，修魔哪有這麼容易，魔靈最是擾人心智，稍有不慎，反倒會被魔靈本身控制。”

心道：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只要比魔靈更強，就不會被他輕易控制。

“你知道就好。”葉獨秀說道，“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想，那這世間正道，豈不是早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