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里正啊,喜寶不懂事,請你看在她沒了孃的份上饒過她吧!
我才撿回一條命,若是再挨板子,我只有死路一條了,求你放過我吧!”
秦老二的話,確實句句發自肺腑,秦喜寶心中愧疚,潸然淚下,“爹,是我的錯,對不起!”。
原國平見兩人的可憐樣,心生惻隱,“放火是大罪,秦小芽現在已經沒了住處,若是不罰,豈可服眾?”
秦老二,“里正,茅棚沒了可以再搭,一個破茅棚不值錢。”
原國平勃然大怒,“說的什麼混賬話?”
秦老二被吼得不敢不敢再出聲。
原國平轉頭看向旁邊的秦小芽,“小芽,秦喜寶也是你的親人,你是否願意從輕處罰?”
秦小芽看了看秦喜寶的慘樣,又可憐又可恨。
秦老二和苟姑這樣的人,又能給予她什麼教養呢?
她想了想便說道,“我也不是不可以原諒她。
三個條件,做到便可以不予追究。
第一,她必須當著全村老少爺們,公開向我道歉。
第二,茅棚被燒,我已經無處可去。山上太過荒僻也不適合我一個孤女安身。
所以,秦老二必須從我爹的房子裡搬出去,將那房子歸還給我。”
秦老二一聽,傻眼了。
這都是啥事呀,秦老大的房子也被奪回去了。
竹籃打水一場空。
“里正,不能這樣做啊,眼下我也無安身之所啊......”
原國平不動聲色,“我覺得小芽提的要求很合裡。
你大可去茅棚的廢墟上,搭個新的茅棚,也花不了幾個錢,山裡空氣好,應該很不錯。”
秦老二一時語塞。
原國平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起身命令道,“就這麼定了,明日必須搬走,否則,便按放火罪,拘你父女。”
秦老二一聽慫了,只好垂頭喪氣地接受事實。
秦小芽從他身邊走過時,他目露兇光,一副恨恨的表情。
秦小芽沒搭理他,反正房子奪回來了,喜滋滋地拉著秦春花走了。
以後住在村子裡,凡事都能和鄉鄰有個照應了。
不比在大山,垛子村裡,人來人往,哪怕敞著門,也大可以放心。
秦老二帶著小桃心不甘情不願地搬離了秦老大的家,無處可去,只好和苟姑擠在一個屋簷下了。
小桃鬱悶得不行,心裡把秦老二罵了個半死。
想想都難受,那苟姑不是省油的燈,小蹄子秦喜寶也視她為眼中釘,她恐怕是沒啥安生日子過了。
自已一個黃花大閨女,跟著秦老二個窩囊廢簡直太失策了。
失了名聲,沒過好日子不說,日後老的小的都要她伺候,想到這,心裡就像堵著塊石頭般,憋屈到家了。
可這是她自已選的路,跪著也得走下去。
命運從來不會心慈手軟,馬上就狠狠地抽起了她巴掌。
苟姑身上難受,心裡也不痛快,直接把這火撒到了她身上。
“你成心要燙死我啊!是不是盼著我死,這家就你來當了?”
揚手就掀翻了小桃手中的湯藥,灑了小桃一身,瓷碗也摔得稀碎。
小桃忍著火氣,蹲下默默撿起地上的碎瓷片扔了。
默默擦乾身上,又去廚房端了一碗,特意吹涼。
舀一勺,伸到苟姑嘴邊,苟姑又一頓臭罵,“你腦子有坑啊,這麼涼,我咋喝?
藥涼這樣哪裡還有效果?你就不盼著我好,是不是?
你個黑心的毒婦,要不是你我家秦老二的家也不至於散了......”
說著又準備抬手摔碗。
這番話,饒是再好脾氣的人也忍不住了。
小桃舉起湯碗,對著地上猛砸了下去,“你這老不死的,忍你當我怕你!
喜歡砸是吧,我替你砸!愛喝不喝,死了才好!”
說完,扭頭衝出了房間。
苟姑傻眼了,這可不是她料想的樣子。
原以為她是個軟柿子,沒想到不經捏啊!
苟姑看著滿地的碎碗片,和藥湯,瞬間蔫了下去,再沒膽作聲了。
小桃扭頭就出了門,在外頭溜達了一整天,一直到晚飯時分才回家。
秦老二、苟姑、秦喜寶早就餓得飢腸轆轆了。
等到天快黑全乎了,小桃才悠哉悠哉回來了。秦老二討好的笑著,“小桃,怎麼才回來,跑了一天的酒樓,快要餓死了。”
小桃幽幽回道,“哼,我跟著你個窩囊廢就算了,還要伺候那隻母老虎,我可不慣著她。她能,讓她做啊!”
說罷,直接擺著腰肢進了房。
也怪不得小桃,秦老二房子錢都沒了,光鮮的老爺光環早沒了。
況且這些年,她也攢了不少銀子,即便不跟著秦老二,也不怕。
秦老二揉揉太陽穴,深吸口氣,走到苟姑床前,壓低聲音道,“娘,你說你折騰啥?
你不為我想,也得為你自已想不是?
沒有小桃,誰照顧你,誰給你做吃的?”
苟姑鴨子死了嘴巴子硬,氣鼓鼓地說,“咋的,她還拿捏上了?
實在不行,出去買些饅頭饃饃就開水吃,我餓不死!”
“哎呀”,秦老二氣得心臟痛,“咋油鹽不進呢,是不是板子打在腦殼上了?
您不怕餓死,好!那您還想不想抱孫子?”
這話擊在苟姑的心坎上,別的不說,現在沒孫子,確實走哪腰桿子都伸不直啊。
秦老二見苟姑態度有所緩和,耐心地哄著,“我再努努力,儘快讓您抱上大孫子。
您呢,別給我惹事,否則哪有好心情造人呢?是吧?”
苟姑想想也是,為了早日抱上大孫子,就忍忍吧!
可聽到要向小桃道歉,她又不幹了。
“你個不孝子!哪有讓自已娘低頭認錯的?說出去要笑死,以後你讓我在垛子村怎麼做人?
哼,要道歉,你自已道!
她算哪根蔥,還要我道歉。還真豬鼻子裡插大蔥——裝象呢?”
“唉!”秦老二猛地一拍大腿出去了。
他現在只恨自已無能,買不起新房子。
出門見著一副無所謂的秦喜寶,心裡的煩悶更甚。
“都怪你生事,連房子都沒了。”
秦老二臉上盡是厭煩的表情,秦喜寶傷心得眼淚汪汪。
秦老二從來都把她當寶貝,捨不得責罵,今時不同往日啊……
她想起她娘金翠蘭在的時候,她被捧在手掌心裡,多幸福啊。
都怪那死女人,她狠狠地瞪了眼秦老二,便衝回自已的臥房,傷心地撲在枕頭上哭了起來。
“都不讓人省心!”秦老二看著秦喜寶氣憤的背影,氣得袖子一拂,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去了小桃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