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山上,天雷滾滾,烏雲密佈,一道道雷聲和閃電接踵而至。
周遭突然颳起了風,揚起了地上的塵灰,吹亂了青雉的髮絲。
天雷劈開了七絕的結界,七絕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無力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他已然沒有心思再顧及其他。
這天雷,怕是要破掉他半生的修為。
“陳拾……不要睡……不要睡……”
青雉加大了靈力的輸送,可是卻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甚至靈力都溢位來了,但陳拾的生命還是流逝的很快。
“別……哭。”
陳拾說著,一口鮮血又湧了出來,青雉又急忙去擦著陳拾臉上的血。
只是這血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她只能看著陳拾一點點地化為灰燼消散在自已的懷裡。
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不要……陳拾!”
青雉腦海之中,一瞬間閃過許多的畫面。
“餅爺,這大狸子可真好看!”
“這大狸子,咋嫩兇嘞,俺去給她弄點吃的,說不定是餓了嘞!”
“恁一個大狸子,為嘛不愛吃魚嘞……”
“那以後就喊恁大狐狸!”
“大狐狸,恁沒事吧!”
“大狐狸!”
“大狐狸?”
“大狐狸……”
……
其實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她不明白為什麼,陳拾會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人,罔顧自已的生命。
可這些點點滴滴,卻又在說著,他們密不可分。
青雉抬手觸碰到了臉上的淚痕,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已落淚了。
“陳拾……”
眼前展現的是,陳拾那憨態可掬的面容,還有那無論何時都令人暖心的笑容。
可是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青雉身子有些顫抖,臉色在烏雲覆蓋之下更加的陰沉。
緩緩站起了身,青雉握著千瀧的手都磨出了血。
那冰冷如寒冬的視線落在那同樣狼狽的七絕身上,青雉發怒了。
霎時間一股白色的靈力從青雉體內湧出,一聲孤鳴悲慟天地,妖力所凝聚的真身法相仰天長鳴。
身後的白色長尾竟在一瞬間開到了九尾。
那萬年大妖的威壓一下子迸發了出來,天地都失了顏色。
“你瘋了?”
七絕有些無力地抬眸看向了那九尾狐妖的法相,詫異地瞪大了眼。
他沒有想到青雉這個狀態竟然還能開到九尾。
情之一字,力之所生。
可一瞬間爆發超出自已身體負荷的情力,那同樣是自取滅亡。
為了一個人類,青雉便能如此。
可當真是他的好徒兒啊。
看來確實也不能大意了。
天地一線間,一道紅光和一道白光在其中碰撞,狐嘯長鳴,白光愈加強烈,直至最後吞噬那天邊的一點紅光。
七絕隕落之時,一道天雷正中真身,閉眼的瞬間化為了原形。
“宋珏……”
與此同時,青雉的身子以極快的速度與七絕一同隕落了懸崖,看著那向自已劈來的天雷,青雉閉上了眼。
一滴清淚自眼角劃過,青雉鬆了手,手上的千瀧也逐漸消散。
第一次,她為整個妖界。
第二次,她為一個人。
只是在天雷還不曾接觸到青雉之時,一道金色的靈力掠過,竟是直接將人帶走了。
而七絕免不了還要將剩下的天雷受完。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這是他的劫。
*
神都在宋珏的治理之下,經濟和秩序都逐漸恢復了,還靠著一些惠民政策,博得了民心。
民能載舟,贏了民心,自然不愁權力的穩定。
新帝接手以來,民間的冤屈案子也少了不少。
以至於大理寺都不曾接到什麼案子。
王七一大早就帶著崔倍出去了,剩下的幾個人在明鏡堂裡,只能翻著手上的卷宗來看。
每個人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阿嚏!”
一聲打噴嚏的聲音,讓孫豹和阿里巴巴不禁抬頭望了過去。
只見李餅一身灰色官服穿的板正,一手揉著鼻子,一手扶著那腰,有些姿勢怪異地走了進來。
“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李餅看到兩人目光詫異,思索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扶著腰的手。
只是這鼻音有些濃,很明顯是著涼了。
但孫豹和阿里巴巴不像王七那般察言觀色,少卿問什麼自然就答什麼。
“回少卿……我們在擔心陳拾。”
孫豹很是老實地回答著。
李餅歪了歪頭,這才發現自從回來到現在好像都沒有看到那兩鬧騰的人。
竟不曾想是失蹤了。
而且失蹤兩天了!
“為什麼不早說?”
李餅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瞬間瞳孔緊縮了一下。
阿里巴巴委屈地小心翼翼道:“我們以為,少卿你知道呢。”
孫豹立即補充道:“不過少卿放心,金吾衛還有王七崔倍他們都去找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找到的。”
這件事,就連邱慶之都沒有告訴他,想來是怕他又擔心。
陳拾一向最老實,一般沒有事情絕對不會亂跑,這樣失蹤兩天更是前所未有過。
李餅貓瞳微閃,閃身到了前院門口,看到了門口沾染的血跡。
走近了些,李餅伸手撫上那血跡,放在鼻頭聞了聞。
眼前頓時便顯現了當時的畫面。
青雉殺來仲書未果,將那個男子引開了,而陳拾也跟上去了。
青雉和那個男子很明顯都是妖,而且感覺那個銀髮的男子妖力似乎更勝一籌。
不知是不是體內風生獸的血液,他能感受到那銀髮男子給人帶來的壓迫感。
似乎是骨子裡的。
“陳拾,你這又是去何苦呢?”
李餅只能看到這些,多的看不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著涼把鼻子堵著了。
“阿嚏!”
沒忍住又打了個噴嚏,李餅皺眉,順著看到的那條路線,一路輕功跟了過去。
一路上不停地感知著,人群之中,陳拾似乎是騎馬往城外去了。
李餅突然想到昨日城外有一處山都被雷給劈了,而且那悶雷聲更是響徹雲霄。
他甚至還能感受到地面都顫動了一番。
這不是一般的術法能夠做到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青雉與那個男子打起來了。
而陳拾,也應該是去了那裡。
想當初連騎馬都不會的陳拾,現在卻能一路急奔。
看來是有了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