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黃沙之中,夜晚的風聲有些滲人。
火堆的火被風吹得有些搖曳,一旁計程車兵坐著更是不敢有一刻眨眼。
只不過長時間的等待和現在這種隨時都可能會有危險的深夜讓他們有些逐漸不耐煩了起來。
有幾個膽小計程車兵更是顫抖著走到當中坐著的一個士兵頭子面前,聲音顫抖地問了一句:“頭兒,我們在這裡等了這麼多天,怎麼這東西還沒送過來啊?”
“不會是他們故意耍我們的吧?”
士兵頭子倒是顯得稍微冷靜一些,“就算是耍我們的我們也要在這裡待著啊,左右都是死,現在跑了死得更快。”
“別想那麼多了,先休息吧。”
見士兵頭子這麼說,其他士兵便也不再說什麼,倒在一旁四仰八叉地睡下了。
頓時便只剩下風颳過的聲音以及柴火燒的噼裡啪啦的聲響。
李餅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算了算時間,確實按照時間來算的話,一枝花應該是抵達了黃沙裕。
可是為什麼,現在很顯然一枝花並沒有到達這裡。
李餅只覺得有些頭疼。
捏了捏鼻樑,李餅想了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只是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來個所以然。
出來半天,卻是無功而返。
回到了營地,李餅手上有邱慶之的令牌,所以也並沒有士兵攔著。
營帳之中,邱慶之早已經睡著了。
李餅放慢了腳步,走到了榻前。
在看到邱慶之那張臉的時候,腦袋裡面所思考的問題似乎都有了一個答案。
邱慶之本應在張貼招兵告示後一天就去參軍了,是因為他的人為干預,所以導致邱慶之參軍的時間往後推移了。
所以這個時間的不準確性,是不是與此有關?
如果是這樣的話,似乎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李餅只覺得腦袋又開始疼了,實在是頂不住睏意,繞到一旁睡在了邱慶之身邊。
但卻習慣性地蜷縮了身子。
那是無數個夜晚的孤獨和噩夢之中的恐懼而養成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更改結局,而且現在似乎因為他的試圖改變,讓原本的世界發生了變化。
好像一切都更加亂了。
李餅閉上了眼睛,腦子之中卻是一團糟。
黑暗之中,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以及帳外呼嘯著的風聲。
李餅剛躺下,另一側的人卻睜開了眼。
邱慶之翻了個身,溫熱的呼吸自頸間劃過,與李餅頓時拉近了距離。
黑暗之中只能藉著那穿透帳篷的月光才稍稍能夠看得清楚眼前人的臉。
那張巴掌大小的臉上此時卻是皺著的,似乎遇到了什麼犯難的事一般。
“李餅,你究竟在找什麼?”
邱慶之的睡眠很淺,所以李餅離開營帳的時候邱慶之就醒了。
李餅不知道的是,邱慶之方才也跟出去了。
只是在李餅回來之後假裝已經睡下了。
他也看到了那群身穿著他們軍隊銀甲計程車兵,可是他並不曾在軍隊之中見過這些人。
那麼這群士兵又是誰的部下,為什麼會提前就到達了黃沙裕附近?
而且李餅最近過於奇怪了,以往的李餅即使再怎麼任性也不會做瞞著家裡偷偷上戰場這種事。
而且李餅好像也沒有以前那般開心快樂了,彷彿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邱慶之有些心疼地抬手將人攬入了懷中。
這一夜,終歸都是不眠之夜。
翌日一早邱慶之就起了床,召集了軍士,在憑藉著對子墟國瞭解的差不多了的基礎上,對子墟國發起了襲擊。
因為埋伏的比較隱蔽,加之子墟國本就是一個小國,沒有什麼對戰經驗,所以這一戰推進的還是比較順利的。
邱慶之更是自將士面前身先士卒,斬殺了多個子墟國將領,用實力征服了那些軍中認為他是靠關係當上將軍的人,讓他們閉了嘴。
而其他的將士也更加信任邱慶之了。
鐵蹄踏踏,黃沙漫漫,邱慶之騎在馬上,單手捏著韁繩,手中的劍上沾滿了鮮血。
即使是第一次上戰場,邱慶之也做到了身為一個將軍的從容不迫,奮勇殺敵。
秋風颯颯,將身後的披風揚了起來。
邱慶之看著那黃沙盡頭盤桓的一座小國,只剩下了最後一道城關。
而打到此處,也不過用了半個多月。
邱慶之轉頭看向一旁的李餅,只是李餅的視線並不在他身上。
李餅看著那遠處的城池,眼中並沒有連續打了多場勝仗的喜悅,相反邱慶之在李餅的眼中看出了悲憫。
那是對弱小的悲憫。
李餅這些日子沒有放棄過去黃沙裕附近找線索,可結果還是一樣。
他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生,阻止不了無辜的子墟國民失去自己的親人。
夕陽沉默在地平線下,邱慶之宣佈了先行休整的命令,打了一天仗計程車兵們才得以紮營安寨。
夜幕升起,所有士兵吃飽之後都早早睡了,只為了儲存體力迎接後面最為艱苦的一戰。
李餅沒有休息,而是站到了最高的山坡,看著底下那因為戰亂而被破壞的被燒燬的無辜子民的家園,只覺得心生悲涼。
或許這些人永遠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家國只是因為一個藥引,而破敗不堪。
這是多麼荒誕可笑的原因。
可是邱慶之這邊,如果完不成聖喻,也是死路一條。
李餅拍了拍腦袋,只覺得裡面快要爆炸了。
“在想什麼?”
一道低沉而有力的聲音自背後響起,李餅的肩上被長袍覆蓋,邱慶之走到了李餅身邊,看向了李餅。
李餅沒有詫異,只是看著攤上那輪殘缺的月亮,有些失神道:“邱慶之,你有想過這場仗為何要打嗎?”
邱慶之只是看著李餅,淡淡道:“因為神都流言四起的妖貓案,還有那麼多失蹤的人口的案子,皆與這個子墟國來使有關。”
“可一人之事,為什麼要連累整個國家?”李餅這才看向邱慶之,對上了他的視線。
“……”
邱慶之沒有說話,只是移開了視線,低頭看向那一片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