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滋味怎麼樣？”贏辭打趣著從地面坐起的陳風。

陳風整個人像是還沒有徹底緩過來一樣，他搖搖腦袋後又拍打下腦袋以試圖喚醒他那清醒的意識。

很快，陳風有些興奮道：“很玄妙的感覺，感覺整個世界都彷彿觸手可及，死亡的那一瞬間，我感覺我能理解萬物，就連思考時的速度都比活著的時候快了無數倍，我……像是看到了世界真理！”

陳風滿臉沉醉，整個身心似乎還沒有從那死亡中的韻感脫離出來。

“陳風，你要是再死一次的話，我可沒有紅藥救你了。”贏辭不知道死亡的感覺，但是他知道陳風繼續沉浸下去，對他，對大家都不好。

“我知道了，很遺憾。”陳風滿臉遺憾，作為一位渴望知識的人，他相信，無論是誰體會到他那種在知識海洋暢遊的感覺都會回味，仍至再死一次。

但陳風他有著極為堅定的意志，他有著極為清晰的認知，所以他剋制住去死的衝動，站起身，恢復原來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身上有著溼潤泥漬，不像正常漬跡，像躺在土地裡許久出來後的那種，他進來時，有一股極為重的味道……”陳風眼神眯起：“像腐爛後的屍臭味。”

“路人甲發現的那道坑洞，或者說命運者的墓。”贏辭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從前面那份羊皮紙來看，愛命運者愛入骨的他，和命運者屍體睡在一起，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走吧。”陳風站在門前。

贏辭一愣，“去哪？”

陳風踏出房門，話音隨著一縷微風落入贏辭耳中。

“去解決這場命運的遊戲。”

……

“大佬，惡魔不能在白天出來殺人嗎？”

一群人走在溼濘的泥路上，其中一位平平無奇者如此問道。

“可以的，無論是深淵的惡魔，還是其他地方誕生的惡魔都能在白天出現，這裡的惡魔，可能是潮汐規則影響，畢竟我們玩的惡魔殺可是明確惡魔只能在晚上殺人。”陳風隨口回道。

站在人群裡的贏辭握著僅剩的一瓶巫藥，他並沒有參與聊天，事實上，他依然存在太多疑惑，因此，他在盡力將已有的線索聯絡，為一些事情找到邏輯。

“各位大佬，到我昨天發現的那個地方了。”路人甲指著前面一道坑洞以及離坑道較遠前方的土堆。

“那土堆有些新，像重新鋪上去的一樣。”贏辭有些突發奇想道：“你們說這位惡魔要是看到我們找上門了，會不會以為我們是來查水錶的？要不，等會他出來時，我們解釋一下，說我們不是來查水錶的，是來修水管的，怎麼樣？他應該不會擔心他的屍體老婆吧？”

陳風表情怪異地看了眼贏辭，像是沒想到贏辭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個，我開玩笑的。”贏辭看著一群人怪異地看著他，訕訕解釋道：“我就是活躍一下大戰前的氣氛而已，等會咱們該殺就殺，該怎樣就怎樣。”

經過贏辭這麼一打趣，眾人也到了土堆旁邊。

“要不……敲個門？”贏辭忍不住說道，雖然很多時候贏辭會保持冷靜，成為靠譜的人，但有時候吧，贏辭覺得自己就是個樂子人，不過，不得不說尋秘者好像都是這樣，可能是壓力下讓他們學會了苦中作樂。

陳風思考了下，覺得這道提議也不是不行：“誰去敲個門？”

“啊？”贏辭回頭，臉上表情茫然。

“我說的敲門是敲敲插在土堆上的那道不標準長方形的石碑。”陳風解釋。

正當幾人打算敲門之時，隆起土堆裡的人似乎受不了他們說的話，窸窸窣窣的泥土掉落聲逐漸響起。

很快，一隻有著不規則，暗紅色鱗片的手從土裡豎直探出。

贏辭眾人看到變故出現，緩緩後退，但凡有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就打算先撤退，畢竟，他們還只是一個普通人。

隨著一隻手的探出，土堆裡的人似乎找到發力點，整個身體逐漸浮現。

人影，不，惡魔，他渾身赤紅，有著鱗片狀角質，像羊皮紙提到的一樣，他的頭上有一對彎而有力的山羊角，兩對眼睛規則的裝飾在他的臉上，沒有鼻子，好像他不需要呼吸……

“你們還是找到了這裡。”惡魔平靜看著面前一群人。

“我們找到了你留下的羊皮紙以及那位命運者留下的資訊。”贏辭緊緊看著面前氣焰不盛的惡魔道，他突然覺得可以先和惡魔聊聊。

“我知道。”惡魔惆悵著回過頭望了眼土堆，眼裡滿是不捨：“其實在所有人死去時，我就想過死亡，沒有她，我也沒有活著的意義了。”

那天，人坑，她的墓前。

“梔，對不起。”他站在那，眼裡想哭，卻哭不出來，他是惡魔，惡魔是不會流下眼淚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知道命之使徒的你，無法與人相愛，可我就是……愛上了你……”

“你知道嗎？那天你帶回了一個男人，你對他太好太好，好到……我吃了醋，可我又有什麼資格吃醋呢？”

“當我知道你要死時，我害怕了，我不想你死，為此我殺了他，為此讓你更加討厭我……”

他舉起了手中長劍，對準了心臟，“可你還是死了……”

“所以那天你已經打算以死亡為謝幕，那……”贏辭不解看著惡魔，那他為什麼還在。

他們都聽了惡魔講的這段關於全村人吃席後面的故事，贏辭認真看著惡魔，他覺得接下來面前這位惡魔所說的可能是這段愛情的結尾，也是他們來到這的原因。

但惡魔並沒有馬上回答，他將手攤開，在他手上，有著三張塔羅牌。

第一張塔羅牌裡面為圓形輪盤狀，是10號牌——命運之輪。

第二張塔羅牌為倒吊著的人，是12號牌——倒吊人。

第三張塔羅牌是有著山羊角的男子，是15號牌——惡魔。

“那天，我去了她所住之地，那屬於她的塔羅牌突然滑落在地，只在桌面上留下這三張，我知道，這是她想對我說的。”惡魔人平靜開口。

“命運之輪，從正位解釋是即將轉變的局勢，不可預測的未來，偏向於幸運，逆位與之相反，更偏向於厄運。”陳風推了推他那單片眼睛，將他所知道的，關於塔羅牌的釋意說出：“倒吊人象徵自我犧牲，正位是心甘情願的犧牲，逆位相反。”

“惡魔比較有意思，對於你來說。”陳風瞥向惡魔：“正位的解釋是不倫之戀，代表一種錯誤的概念，逆位是解脫不倫之戀、掙脫世俗的枷鎖。”

“殺了我吧。”惡魔突然語出驚人道。

聽到此言，贏辭錯愕表情清晰可見，雖然他們的確是來殺他的，但由惡魔主動提出，就足以令人驚訝。

“我之所以活到今天，不僅僅是因為她和命運，也因為潮汐。”

“潮汐？”

“是的，潮汐，潮汐要求我殺死一個人。”惡魔將原因緩緩說出：

“潮汐它希望我成為副本構建者，就像萬界所有生物所遇到的構建者一樣。我不知道它有什麼計劃，但它許諾我，在我死時，會讓我與她在亡界團聚。”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可以預料到結局會這麼簡單。

“這……”到了這一步，贏辭反而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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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命運代表的副本里，雖然時間是靜止狀態，但這並不代表著你們還有多少剩餘時間。”惡魔眼裡閃爍著真理，催促著。

贏辭深呼一口氣，他明白了，贏辭提著巫藥，緩緩上前。

“慢著，不要用巫藥，用你的那把劍，在未來，你需要用到這瓶藥，把它留著比較好。”惡魔滿頭黑線，他也沒想到，想死都能這麼磨嘰，要不是他知道些什麼，他能當場一巴掌拍死在場所有人。

贏辭愣了下，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說的是他那把靈魂之物，接著，他嘗試喚出。

“嗯……很好。”惡魔滿意一笑，閉上眼睛，攤開雙手，將心臟位置露出。

——呲。

點點黑紅鮮血濺起。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贏辭看著惡魔。

體會著死前一刻的惡魔睜開眼，不解看向面前人影。

“她說，可以藉助她的名義，這句話其實到你死之前我一直都不明白。”

贏辭出了神。

“直到現在……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命運喜歡做出選擇的人，不喜歡亂做選擇以及不做選擇的人。你說，她不喜歡你嗎？可能不見得，你做出了你的選擇，無論是答應了什麼，亦或選擇了死亡，這都是一個個明確的選擇。”

惡魔突然想到什麼，眼睛睜的極大極大，流出的黑紅色血液彷彿即將流盡。

“她其實喜歡你。”

惡魔笑了，笑的極為明亮，這一瞬間，小雨彷彿停了，那璀璨的太陽照了出來，遠處的山巒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青翠欲滴。

“謝謝……我叫翎。”

一陣雨後微風吹過，惡魔整個身軀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