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素的話音落下，屋內的燈光開始忽閃不定，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發生變化。

但屋內本來也沒有開燈，陳弈和秦素一致抬頭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燈。

“這屋子裡的故事，秦主任知道嗎？”陳弈收回視線看向秦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丟擲另一個問題。

秦素輕輕搖頭，目光落到陳弈身上，保持著一貫的笑容：“這屋子裡的故事有很多，你具體想知道哪一個？”

“啪——”

忽然燈徹底亮起，兩人聞聲看去，是秦謠站在門口開燈，秦素和秦謠對上視線，秦謠又迅速移開目光，似乎是有些心虛。

“哈哈哈哈哈，看來你剛剛沒有放棄，還回來救人的舉動讓小音很認可啊。”秦素依然笑著，只是看向陳弈的眼神帶著幾分審視。

陳弈將這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聽到秦素的感慨只覺得她話裡有話：“那不算什麼，秦謠和我沒什麼仇，剛剛也確實幫我擋了一劫，應該的。”

秦素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眼神中卻透著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深邃：“是嗎，我總是很難從你的表現上挑出錯來，你的確很好，只是過於完美的東西，是不存在的。”

氣氛一時間有點凝固。

“哈哈哈哈，當然，你是個特別的孩子，受到眷顧的人，向來有出眾的品格。”秦素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像是在安撫。

陳弈心裡暗自警惕，臉上卻揚起一個謙虛的笑容，回應道：“秦主任過獎了，我也沒做什麼，都還是受到您照顧才能走下去啊。”

陳弈沒有接茬，反而把秦素架起來，對於陳弈的反應，秦素嘴角的笑容真實了許多。

秦素慢慢轉身走到放著咒核的抽屜前，拿起散發不詳的咒核放到了手心，咒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入她的掌心，直到消失：“要是我的孩子和你一樣聰明懂事就好了，可你也看到了，他們一個個的都犟的很，犟的把命都丟了。”

秦素忽然提起這件事，目的不言而喻。

陳弈只是沉默沒有回應，對於秦素的提醒完全無視。

屋內的氣氛又凝固起來，兩人僵持著，反倒是一直觀察的秦素有些受不了：“我們的恩怨就先放下，既然想聯手對付院長就各自坦誠一點，試探來試探去，我詛咒爆發死這兒你們就能握手言和了？那我現在死還是怎麼樣？”

陳弈和秦素對視一眼，還是秦素先退步，招手讓秦謠到她身邊。

“這是我的女兒，秦謠，也可以叫她小音，你們認識一……。”秦素輕輕撫摸著秦謠的頭髮，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慈愛。

正介紹著，突然想起來秦謠被陳弈困住一段時間，兩人早認識了，後面的話說出來也不合適，只能搖了搖頭，看向陳弈說道：“其他的孩子你差不多也見過了，我也不再介紹，那麼你呢，我們對於你的資訊知道的可不多。”

陳弈沉默了一下，越過兩人看向沙發上早已是灰燼的木偶，語氣冷漠：“你們還想知道多少？”

或許是想起那個暴怒的身影，秦素低下頭沉默著，輕聲嘆了口氣：“抱歉，小佑這孩子總是控制不住他的能力。”

秦素的眼神中帶著歉意，但陳弈根本感受不到一絲對方的愧疚，她根本不是抱歉秦佑的能力控制不住，而是惋惜秦佑被他發現了。

“停，打住打住，我真不想聽你們繼續試探了，現在，出門坐電梯，直接去實驗室行不行？”

秦謠見氣氛又不對，立馬走到兩人之間給出決定。

秦素很是無奈的笑著朝著門口走去：“好好好，聽你的。”

走到陳弈身邊時，又放慢腳步和陳弈並行，寵溺的看了一眼跑到門口的秦謠：“她總是不喜歡聽我說話，有時候我都擔心她這樣莽撞會惹出事來。”

陳弈不太清楚秦素想幹什麼，順著看向秦謠的背影：“不會，她的性格比起那些聽不懂話的人來說，更不會惹出事來。”

“……”

秦素轉頭看向陳弈，沉默片刻低聲開口：“別記恨小佑，我會懲罰他的，別傷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陳弈嗤笑一聲，沒有表態，只是沉默的和秦素一起走到門口。

一出門就看到拿著手電筒的秦謠有些疑惑：“你上哪兒撿的？”

秦謠拋起手電筒又穩穩接住，和兩人顯擺的晃了晃：“這就叫天命顧我。”

陳弈看著那有點眼熟的手電筒，不經意的掃了一眼他們身後霧氣瀰漫的走廊深處。

“你把手電筒給我，或許你們還能安全離開。”

陳弈忽然沒頭沒尾的來了這麼一句，秦素和秦謠都有些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身後瀰漫的霧氣裡，幾縷白霧悄然浮現，打了轉又消失。

陳弈收回視線，也沒管這兩人疑惑的表情，直接沿著長長的走廊前進。

牆上的瓷磚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腳下的地板時不時傳來輕微的震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地下蠕動。

陳弈盯著腳下古怪的地面，或許這就是秦素她們要合作的原因。

地下的實驗室似乎發生了什麼，這超過了她們預測的變化，很可能會給她們帶去麻煩。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醫院的院長，似乎站在她們的對立面。

秦素的出現有很多原因，但陳弈也明白了，或許從他在怪談裡，讓秦佑給秦素帶話的時候，秦素就已經在現實計劃了現在的一切。

江維新收到的訊息、玩具屋的店長、那場深入記憶的大霧，都在秦素的計劃之中。

目的就是為了讓陳弈一步步走到她佈置好的陷阱之中。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計劃到了哪一步。

“陳弈，等一下，我好像聽到了有哭聲。”

正在思考的陳弈忽然聽到秦謠的聲音，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拿著手電筒到處照的秦謠。

走廊上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道什麼地方隱隱約約的飄來一陣哭聲。

那哭聲哽咽剋制，像是躲在被子裡不敢大聲哭出來一樣。

秦謠貼到左邊的牆上聽了一會兒，又朝兩人指了指，示意哭聲就是從這兒出現的。

秦素看著興致高昂的秦謠，輕輕搖頭解釋著：“很正常，這下面死了那麼多的人，怨氣不散就會導致這種異常，他們早就消散了，這只是一些留下來的怨氣迴響罷了。”

陳弈看著在解釋異常的秦素，忽然插嘴：“那如果厲鬼想進化到災厄需要準備什麼？”

秦素愣了一下，也笑著回答：“除了充足的怨氣，還要有必死的決心，他要再面臨一次死亡，才有機會轉為災厄。”

陳弈皺眉，不太明白：“再面臨一次死亡？還只是有機會嗎？”

秦素沉默了一下，想到了陳弈身邊的災厄和厲鬼，又搖了搖頭：“也不全是，我是做實驗的，都是按照成功的實驗資料告訴你答案，但你身邊有其他的例子，你也可以再找找，找一個適合他們的辦法。”

陳弈瞭然，如果按照她們做實驗的辦法，遊光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是災厄，但是不穩定。

而且遊光在實驗期間承受的痛苦到現在都記憶猶新，秦素所說的再面臨一次死亡，似乎就是讓一堆厲鬼相互吞噬廝殺。

這種方法沒有必要沿用。

“陳弈，有些事我還是要提醒你。”

秦素看著站在路口的陳弈，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個災厄的模樣：“你身邊的那個付崇義，他的來路你清楚嗎，如果有可能，你要提早做好準備，有些意外會降臨到你的生活中。”

陳弈看向秦素，微微眯起眼睛：“聽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他的來歷？”

“我不清楚，我只是聞到了一些熟悉的氣味，那種來自迷幻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