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容?遺容!
秦謠瞬間明白了陳弈話裡的意思,臉色陰沉下來,強撐著鑽心蝕骨的痛苦,抬起雙手掐住了自已的脖頸,眼神決然:“如果你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那我就如你所願,你可要好好享受我的死亡為你帶去的詛咒。”
陳弈漠然看著秦謠的瘋狂,沒有要阻止的意思,還十分禮貌的伸出手放在胸口,表達了誠摯的哀悼。
“......其實我還能搶救一下的,我可以幫你和母親和談,你要對付的可不止是我們,在醫院這個組織裡,我們只是其中一個兒科,你要對付的應該是院長,他才是造成這一切的元兇。”
見陳弈似乎真的不在乎母親的報復,秦謠又悻悻地收回了手,嘗試和他達成合作。
陳弈挑眉,摸了摸下巴,一臉糾結的思考著:“可是,你的母親好像不打算好好談合作,先是你半路殺出來,又是大晚上的派秦頌暗殺,緊接著又是秦佑接二連三的追殺,我覺得你們的誠意不是很高啊。”
秦謠默默吐出一口黑血,擦了擦嘴角繼續解釋:“我是自已找來的,不是母親指派的,秦頌那傢伙,很可能也是因為我失蹤了,就直接過來找你麻煩,當然,母親是默許的。至於小佑,你都抓一個殺一個了,討個公道很正常不是嗎?”
陳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秦謠蒼白如紙的臉色,不禁問到:“你還能撐到解除詛咒的時候嗎?”
秦謠擦去嘴角的血跡,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黑血,沉聲嘆氣:“顯然是不能啊。”
陳弈走到門口開啟了門,看著已經恢復正常的走廊,回頭看了眼已經是強弩之末的秦謠:“所以,你還要繼續拖延時間嗎?”
秦謠愣住,隨即回頭看了眼已經化為齏粉的木偶:“咒核是母親從院長那裡得到的,算是獎勵,為了激勵母親繼續研究。”
“咒核的力量過於強大,還不可控,所以母親都是和她的鬼主商量,把咒核埋入災域最深處。”
陳弈靠在門口,視野越過秦謠,望向了那裝著咒核的抽屜:“咒核對災厄沒影響嗎?”
秦謠搖了搖頭,轉過身看著陳弈,一步步向他走去;“當然不是,咒核是無解的,沒人知道院長是怎麼做的,我們只知道咒核可以輕易摧毀一片區域,和災厄無異,並且無法被破解。”
陳弈微微皺眉:“秦素把這東西用到我身上,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秦謠停住腳步,身體一軟直接栽到地上。
陳弈下意識的想上前一步,但秦謠逐漸皸裂的面板讓陳弈停住。
秦謠身體蜷縮著,面板皸裂,就像乾涸許久的河床,裂痕下是暗紅色的血膜。裂痕還在蔓延,每一道新裂痕出現,都會讓秦謠瑟縮,繼續抱緊雙臂。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裡,卻沒有一絲鮮血流下,就彷彿她的身體裡,血液全部蒸發,導致她的面板皸裂,如河床乾涸般。
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從傷口緩緩向四周溢散,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氣中扭曲纏繞,逐漸將她的身體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黑霧之中。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肉類腐臭的氣息,味道越來越濃,像是什麼東西加速腐爛。
秦謠的身體顫抖著,隨著霧氣的不斷滲出,疼痛愈發劇烈。她的眉頭緊鎖,表情痛苦難忍,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折磨。乾裂的嘴唇微微張開,不自覺的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卻又被那黑色的霧氣所吞噬。
“救我……”
陳弈忍不住皺眉,從秦謠被詛咒攻擊到她詛咒爆發即將死亡,只不過短短几分鐘而已,這種情況,秦素真的不知道嗎?
秦謠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真的為了算計他,不惜把女兒也置於死地嗎?
黑色的霧氣逐漸蔓延開來,沿著地面緩緩流動,所覆蓋的地方似乎都凝上了一層水霧,地上開始凝結出一滴一滴的黑色水珠。
直覺告訴陳弈,他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房間裡的溫度急劇下降,呼吸間都能看到白色的霧氣,與那詭異的黑色霧氣相互交織,又相融。
秦謠的手指無意識的抽搐著,指甲深深嵌入皮肉,沒有鮮血,只有更多的黑色霧氣從傷口湧出。
她的衣服也被霧氣滲透,變得溼漉漉的,緊緊貼在身體上,勾勒出她扭曲空陷的身形。
胸腔肋骨根根清晰可見,彷彿要破皮而出。原本應是飽滿的腹部,如今深深塌陷,形成一個空陷的凹坑,衣服也緊緊貼著凹下去,彷彿那裡的臟器都已經腐蝕殆盡,只剩下空腔。
她還算是活人嗎?
“救我……好疼……”
“疼……救救我……”
秦謠的聲音逐漸減弱,只是不斷重複著,彷彿這樣就能減輕一絲痛苦。
陳弈現在只要回頭就能離開房間,秦謠的下場如何也與他無關。抽屜裡的咒核還在,他繼續待下去,很可能會落得與秦謠一個下場。
陳弈心裡都明白,但下意識的,他並不想選擇就此離開。
陳弈抹了一把臉,深吸一口氣直接走向了秦謠,彎腰攙扶著秦謠皸裂恐怖的手臂,把人架起來:“我帶你出去,還有意識的話,就點頭配合一下。”
“……好疼啊。”
陳弈幾乎是拖著人走向門口:“還能說話,那就沒事,你媽是醫生,找到她就不疼了。”
“好疼……救我……”
陳弈一步步架著人走向門口,只覺得每走一步,身上都傳來一處刀鋒劃破面板的刺痛。
詛咒在傳染。
陳弈儘量憋住氣不呼吸,圍繞在周圍的腐臭味很濃,吸進肺裡一口都覺得噁心想吐的程度。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走過來只是幾步的路程,拖著秦謠一起走,卻彷彿延長了數十倍,一直無法到達。
“好疼啊……好疼……”
陳弈低下頭小心翼翼的換了口氣,但根本沒用,濃烈的腐臭味燻得他頭暈噁心,自已都想喊救命。
“……”
“你放下我吧,你自已走出去,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陳弈緩過氣來,聞言只是不吭聲,默默拖著人繼續朝門口走去。
“……我不幹了,你放開我。”秦謠的聲音忽然變得正常,還帶著一些不耐煩,都沒等陳弈反應就直接甩開陳弈的手,獨自站到一邊雙手環抱著,盯著陳弈一言不發。
陳弈剛想說話,一道清新的花香突然出現,被惡臭折磨的頭疼也得到了緩解。
“好孩子。”
只是短短的三個字,就讓陳弈瞬間脊背發涼。
是秦素。
“不願意回頭敘敘舊嗎,這可是我們在現實裡的初次見面。”
她的聲音依然溫柔包容,似乎此刻就帶著慈祥溫柔的笑容正在看著他。
陳弈看著對上視線,又扭過頭回避的秦謠,只能笑著轉身,看向那個站在桌子前慈祥和藹的老人:“秦主任,好久不見啊。”
秦素笑著搖了搖頭,朝陳弈招了招手:“過來,我看看你長高沒有,你看著可比之前要壯一點啊。”
陳弈看著這個笑容慈祥的老人,陳弈確定她就是秦素,那種氣質是無法否認的。
但陳弈沒想到的是,她比怪談裡的秦素要老很多,銀白的髮絲整齊的梳到後面,挽成一個髮髻,幾縷碎髮垂落在鬢邊,臉上的皺紋細密,看著年紀已經有五十多了,但那雙眼睛依然明亮有神。
“是不是覺得我和你見到的那個秦主任差別很大?”秦素笑著,抬手撫著銀白的髮絲,語氣平淡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