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試驗田的大棚建設的地方。
“蔬菜大棚最重要的是溫度、光線、土壤、肥力這幾個方面。”
“首先就是光線，玻璃和泡沫都具有透光的特性。”
“不過玻璃的透光性更好，而是大宋目前已經能夠穩定的生產質量合格的玻璃用於搭建大棚。”
“同時為了讓植物晚上也進行光合作用，大棚也配置一些燈光。”
“光什麼？”鄧御夫一臉懵逼，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
蘇軾倒是懂的，他是最早接觸李啟安的人，對於熙寧學院的圖書館，他也是看過那些基礎教學課本的。
無錯書吧雖說生物這門學科還未正式提上課程，但是在圖書館裡，李啟安是特意的將其分類標註，與化學、物理、地理等同等地位。
裡面的學說新奇，蘇軾也有些難以評價，物理、化學、生物，已經完全打破了漢人千年流傳的世界觀。
人的先祖竟然是一群猴子，這樣的話，除了李啟安，沒人敢這樣說。
好在圖書館裡的內容傳播不大，目前還沒有引起大騷亂。
因為不上課程，很多人都沒有認真看過生物這一科。
“然後就是溫度，此前農戶只是簡單使用煤炭燒火升溫以至於中毒死去。”
“如今，我讓工匠設計出一套保暖的暖氣系統。”
“在地下鋪設兩道熱管，透過燒水，讓熱氣從地下擴散冒出。”
“土地同時也具有良好的保溫效果，可以防止熱氣快速擴散，節省煤炭的消耗。”
具體的系統當然不只是這兩個熱管，還有許多工匠需要考慮的細節處理。
“至於土地肥力領域，便有仗鄧老先生了。”
鄧御夫一愣，他還期待小神仙能說出什麼有用的話，記錄在冊呢，“小神仙也有不懂的東西？”
“仙仙神神的，鄧老先生還是莫要再提了，都是他們瞎說的罷了。”
“不過我這裡倒也確實有增加肥力的東西。”李啟安走到一個角落，拿去一樣東西，
“這叫化肥，此番也是拿出來給鄧先生看的。”
“這裡還有我所收集到的大量繁雜的各類肥料生產過程。”
“但是我並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研究，術業有專攻，小子此番來，就是想要請求鄧老先生研究出一套可行的肥料生產工藝。”
“這個肥料……我沒見過。”鄧御夫上前，捏起一個小顆粒，聞了聞，又舔了舔，“有股濃烈的尿味。”
“是，這是尿素，原料便主要是二氧化碳和動物的尿液。”
鄧御夫知道尿液，卻不知道什麼是二氧化碳。
“汴京城中有熙寧學院，學院中有一座圖書館，其中便有名為化學的學問。”
“鄧老先生若要學會製作這些肥力，需深入研究化學學問。”
“這些肥力能增長多少產量？”鄧御夫問。
李啟安撓撓頭，“漲多少我也不確定，但是肯定物有所值。”
“有了這些資料，加上工業園區的那些工匠，生產這些肥料，應該不算困難。”
“主要是需要建設一個化肥廠，大規模生產處肥料，普及到大宋的所有農戶。”
“這可比這肥料能增產多少更有意義。”
“否則就是增產翻幾倍，生產所需的代價卻高過了這些糧食的價值，農戶買不起肥料，那就毫無意義。”
鄧御夫這才恍然，這就是工業園區的典型思維，一切以低廉和高產為思考的核心，工業園區與試驗田也有不少交流，兩者都有著明顯不同的想法。
“關於一些新式的蔬菜作物良種，我也會提供，但是這些都是經過良種選育，百姓經過種植後，後代種子會越來越差。”
“因此我已經建議朝廷在此成立專門的種子選育部門，專門做良種的繁育和優選。”
“然後再將這些種子賣給農戶種子。”
“也就是說，以後農戶種地也必須向朝廷購買種子才能種地？”鄧御夫皺眉。
“當然不是，只是經過選育的良種產量更高。”
“只怕底下的官吏強迫百姓購買，甚至賣出高價。”蘇軾也在開口，表示擔憂。
鄧御夫訝異的看了一眼蘇軾，倒是沒想到此人品尚可。
“李郎君認為我今日來此是為何？”蘇軾蘇軾看向遠處試驗田裡建築最高大的辦公樓。
“我聽聞試驗田為了維持招撫流民時的快速擴張，已經開始強迫附近無災的莊戶進行借貸，抵押他們的田地，用於試驗田的擴張範圍。”
李啟安皺眉，“此事王相公知道嗎？”
“我也只是聽聞，因此才來此調查。”蘇軾看向李啟安，“倒是李郎君，似乎並不驚訝，早有預料一般。”
李啟安當然不驚訝，這的確是王安石變法中後期，新黨官吏為了政績做出來的事。
如今這個時間點，只能說初見端倪，而且在汴京附近並不算是特別嚴重，真正嚴重的還是地方。
“為了政績，這也是必然會出現的，只是不知王相公和官家會如何處理。”李啟安這話就是想撇開關係。
這事不好處理，新黨人少，王安石肯定會護著，加上舊黨汙衊新黨已經形成風氣。
就連少數像蘇軾這樣真心勸誡的人，在王安石的眼中，也慢慢變成跟風汙衊的那一類。
只能說人一旦處於極端的環境裡久了，自身也不可避免的變得極端。
“若真有其事，蘇大人最好是收集到足夠的證據。”李啟安提醒道。
其實北宋的言官權利很大，完全可以根據坊間傳聞奏事，搞得朝廷的議事很混亂，而這種情況，一直到變法後期，趙頊親自修改官制，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
而言官的這種不需要實證的奏事權利，也讓朝廷充滿汙衊，甚至許多謊言都難以查證，完全是子虛烏有。
就連前期無比信任王安石的趙頊，也因為周圍人不斷的汙衊，對王安石的信任產生懷疑。
等到王安石罷相，趙頊才匆忙派出太監在汴京周圍的民間調查，發現民間大部分都認為青苗法是好政策，然後才向王安石道歉，請回汴京。
當然，此中還有皇權與相權的鬥爭，如果說第一次變法是以王安石為主導，那麼第二次往後的變法便是以趙頊為主導。
第二次變法，新黨某種意義上就是官家的人，加上變法的核心內容是官制，大量的新黨升遷速度太快，踏實做事的人越來越少，腐敗的速度也就比王安石主導時要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