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宋開啟變法的同時,西夏近來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西夏國主李諒祚重傷死去。
西夏開國君主李元昊先是在宋夏大戰中連戰連捷,最後簽署協議,承認宋國偉宗主。
後又與遼國大戰,同樣獲得勝利,西夏便算是站穩了腳跟。
在李元昊時期,西夏可謂是武功不俗。,然而經濟方面卻是他們的硬傷。
西夏是農耕和遊牧混合的社會。
國內也是有不少漢人的,然而這也意味著西夏的制度並不純粹。
遊牧政權,從來都是以部落為基礎,強者為尊,勝者為王。
而李元昊、李諒祚想要的卻是國家的穩定和皇權的集中。
兩人在位時,都在向宋朝制度學習。
西夏武力開國,連年戰爭,以戰維護政權,然而不管是遼國還是大宋,都不弱於西夏,戰爭逐漸難以帶來想要的利益。
然而,大宋卻沒有給西夏另一條活法,沒多久就開始對西夏進行了貿易戰,斷開了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
大宋也有自已的難處,沒有燕雲十六州,精銳騎兵根本沒法建立起來,南方矮馬根本無法承載重甲兵,加上練習馬術也非一日兩日所能成。
終北宋一朝,無論是哪一個皇帝,無不在為這一目標奮鬥。
也因這一原因,大宋與西夏的矛盾幾乎是不可調節的。
哪怕李諒祚率先對宋英宗示好,表示推崇漢家文化,多次派出使者來到大宋交流。
而大宋君臣也同樣表示讚賞,送出一大疊漢家經典書籍。
然後西夏問,什麼時候通商?
大宋表示呵呵呵。
一個想要錢,一個想要城,兩國從建國到各自滅亡,都在維持著這種關係。
收到宋英宗的敷衍回覆,李諒祚很生氣,然後親自帶兵攻打宋國邊境,然後受了重傷。
然而還沒等宋英宗高興多久,突然就一命嗚呼沒了。
等到趙頊登基,越過兩年,便從曹太皇太后手中接過了權利,然後開始全力支援王安石變法。
對西夏,依舊沒有通商。
甚至於在不久前,邊將重臣種諤,以威逼利誘的手段,最後打贏了在綏州城的嵬名山。
與宋英宗如同是難兄難弟一般,李諒祚在宋英宗死後沒多久,之前的重傷病發,跑去和英宗作伴。
梁太后剛剛從死去的李諒祚手中接過權利,便任用了自已的弟弟梁乙埋為國相,同時啟用一大批孃家的族人。
這無疑是加重了西夏內部的矛盾,因為梁家是漢人家族。
漢人的身份,是梁太后接手權利的最大的阻礙。
此時她與弟弟梁乙埋坐在宮中商議,兩人皆是愁眉苦臉。
雖然兩人等待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早。
以至於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我們需得拉攏更多的党項貴族。”梁太后看著桌子上這些名單。
與漢人朝廷不同,這些西夏重臣的名單中,一個個人名背後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家族,更多的是一個個部落。
最後,她的目光定格在一眾舊貴族的名字上。
“罔萌訛、都羅尾……”梁太后念出一堆名字。
無錯書吧其弟梁乙埋詫異,因為這些人往日是最為排斥他們梁家的人,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
“這些部落手中掌握兵權,是必須拉攏的物件。”
這只是其一,梁太后選擇這些人還有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拉攏他們,權利才能緊緊握在我們手中。”
梁太后眼神奇異,她是漢人,在這番蠻的國家,沒有部落帶來的兵源、馬匹,梁傢什麼都不是,反而需要靠她。
臥薪嚐膽多年,勾搭李諒祚、暗害前夫家滿門,如今終於等到自已坐上這垂簾聽政的局面,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這至高無上的權利。
“去和他們談,就說我欲廢除漢制,恢復番制。”
“前提是他們能夠支援我。”
梁乙埋點點頭,然後離開,兩人都沒有談到小皇帝,但是今夜的選擇,便是決定了小皇帝將會面臨的處境。
党項新貴族依附於西夏皇族,得益於漢制的施行,與依仗部落的舊貴族完全不同。
一夜之間,西夏局勢便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小皇帝才七八歲,坐在那位置上,什麼話也沒說,也沒人看他。
梁太后坐在後面,“大夏國本是草原的國度,我們理應施行傳統,去漢制。”
此言一出,西夏重臣皆是沉默,隨後嵬名浪遇站出來,
“先帝剛剛駕崩,太后就廢除先帝制度,將先帝置於何地?”
“太后不過是遵循祖制,有什麼過錯?”都羅尾站出來,身後也有大小部落的族長表示同意。
另一邊的反對派則是漢人和皇族居多。
雙方吵了半天,彼此的矛盾也愈演愈烈,坐在後方的梁太后則是舒了口氣。
她這一步棋走得是對的,皇族終究難以對抗党項老貴族。
他們有各自的地盤,每個人可以算做是地方的諸侯,部族的勇士只會聽命於他們的族長,而非什麼大夏國君。
這就是番制的特點,也是遊牧民族很難去維持一個穩定國家的原因,只要國君出事,圍繞權利的內鬥就會非常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