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人靠衣裳馬靠鞍，不外如是。歐陽聞的眼光毒辣，那件衣服穿在方行雲身上正合適不過，那件衣服襯得他的鐘靈毓秀，連帶著他身上那種平和溫潤的氣質都更加明顯。

歐陽聞沒說話，飲了口茶，遮掩般地擋住了自已臉上滿意的神情。

不愧是他的徒弟，隨他！

而更令歐陽聞滿意的是，方行雲不僅樣貌合他的心意，人也格外的聰慧，一個上午便把他一本《素問》的前五篇記了個七七八八，只是識字的進度還是不盡如人意。

比起他當年的速度只能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叫人在船上找來了幾張紙，讓方行雲照著醫書練字。

“我當年就是這麼學字的。”

方行雲人小手也小，握不住歐陽聞的毛筆，他便找來了一支細杆的毛筆，正合他的手。

也不知道船上哪找來這麼些東西。

方行雲最開始還能興致勃勃，一筆一劃地照著醫書認認真真描字，到後來手痠胳膊酸。他沒忍住，嘆了口氣，餘光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歐陽聞。

歐陽聞倚在一旁的軟榻上，身下墊著一個軟枕，右手上握著一本醫書看得出神，大約是不會注意到自已這邊的動靜。

他悄悄地動了動手指，還沒等偷懶，筆尖上的墨便迅速落下，暈了好大一塊，突兀得像是白羊群中的黑羊。方行雲的臉一垮，不情不願地將好不容易寫了一半的紙團吧團吧丟掉。

“不要偷懶。”

歐陽聞的聲音幽幽響起，不用方行雲猜他都知道，歐陽聞絕對是故意的。

練字好累。

歐陽聞武功不像醫術那樣高明，但是怎麼著也是個江湖上的一流二流高手，耳聰目明，對於方行雲的小動作一清二楚，沒當場拆穿便是想讓他吃個教訓。

之後和他學醫要吃的苦更多，現在這點苦都吃不了，怎麼做他的徒弟？

不過好在方行雲這孩子心性是數一數二的好，吃過一次教訓之後便再也沒想著偷懶，一筆一畫的模樣看起來格外認真。

不愧是他選中的徒弟。

歐陽聞手中的書翻過一頁，眼睛還不住地往方行雲那瞧，心中是越看越滿意。

和他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歐陽聞面不改色地在心裡誇誇誇，面上還是郎心似鐵硬，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一邊督促方行雲練字，一邊又優哉遊哉地慢慢飲了一口茶。

生活如此美好。

方行雲：……下頭男！

時間一晃而過，當方行雲帶著兩隻痠痛得抬不起來的手往房間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半了。

現在的天黑得晚，可習慣了熬夜修仙的他根本就睡不著

歐陽聞可能是四川人，無辣不歡，辣得他肚子一抽一抽地痛，趴在床上撅著腚看那本秘籍。

還是看不太懂。

他鬱悶地將臉扣到秘籍上，深深地吸了口氣，苦中作樂地想要是他能將知識憑空吸到腦子裡就好了。

他的金手指呢！

方行雲不死心地翻了翻往後翻了翻，也不知道這本名為降龍十八掌的書是何來歷，他之前旁敲側擊問過藥無傷他們，可藥無傷卻很明確地告訴他，丐幫絕對沒有一本名叫降龍十八掌的秘籍。

難道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他翻著翻著，突然眼前一亮。

咦？

他如果看不懂這上的字，難道還看不懂這上的圖麼！

方行雲茅塞頓開，騰地從床上坐直了身體。大船比小船要穩上不少，至少他上了船後從來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他雙眼放光，按照冊子上畫的盤腿坐好。

這本書上畫得很潦草，方行雲也只能看懂這個人盤腿坐著，然後就有一條氣從腳底板而上順著肚子往外冒。

真是抽象。

他不懂這些大俠的所謂內力是怎麼來的，只能按照學太極時體育老師教的呼吸方法，呼氣吸氣，連腦袋上的青筋都蹦了出來，全身上下都在用力，試圖找到冊子上畫的那條線。

方行雲憋得臉都紅了，還不忘堅持住他那個所謂的呼吸法，時間過了很久，久到方行雲不甘心地想要放棄的時候突然，肚子那裡升騰起一股熱意。

“咦？”

他震驚地睜大了眼睛，看向自已的平平無奇的肚子，如果不是他真的能夠牽動起那股熱意，他都要覺得自已是不是神經出了點問題。

“難道，我真的是個天才。”

方行雲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一邊呼氣吸氣，一邊按照書上的線路，控制那股氣勁在自已的身體內遊走，最後消散在自已的四肢之中。

這說起來容易，然而極其耗費心神，等他成功四個周天之後，他整個人就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樣，渾身大汗淋漓，擰一擰可能得擠出來一斤。

他向後一躺，眼前一黑，沉沉地昏睡過去。

還好自已只穿了一件裡衣。

方行雲睡過去之前昏昏沉沉地想。

不然那件衣服自已可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