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聽風樓的毒。”
歐陽聞雖然人是個精神病，但還是很講江湖道義的，他欠了林今好幾條命，現在不過治一條胳膊，自然會盡心盡力。
“如此，我便只欠你師父五條半的命了，等你下次見到他，記得和他講。”
聽風樓。即便心中早有預料，但真的聽到這個名字，林楓霜的面色還是忍不住沉了下來。
畢竟這聽風樓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殺手組織。
其實說是殺手也不盡然，他們什麼活都接，無論是打家劫舍，還是強搶民女，只要你出錢，他就一定能給你做到。
更有一點，這聽風樓裡高手如雲，為了完成任務不擇手段。
如果李明光他請了聽風樓的人做護衛，那麼他們若是想要幹掉他怕是困難了。
“是我的錯。”
藥無傷的臉色也不好看。
“早知道我當時就算是拼著重傷，也應該先弄死李明光。”
歐陽聞沒打算管閒事，他這人要做什麼一向只看心情。他施施然收好藥瓶，林楓霜還想送送他，卻見他揮揮手，面色淡定地吐出驚天之語。
“你還是好好照顧你這情人吧。”
林楓霜臉色瞬間爆紅，但歐陽聞到底大了他一個輩分，他也不好說什麼，只乾巴巴地反駁道。
“歐陽前輩您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他是——”
歐陽聞一臉疑惑。
“你們清虛不是講究什麼入世斬塵緣嗎？怎麼，他不是你找的夫人？”
“真不是！”
林楓霜很難再保持那副處變不驚的姿態，高聲反駁，卻換來歐陽聞一聲嗤笑。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
他敷衍地回了幾句，還忍不住火上澆油。
“你這養氣功夫不到家啊，完全比不上你師父。”
林楓霜：……
歐陽聞能為禍武林這麼多年，除了他還算精湛的暗器功夫和一身毒藥以外，還和林今為了擁有一個保命大夫而經常跟在歐陽聞身後救人密不可分。
所以雖然歐陽聞嘴上說是為了還林今救命之恩，但其實林今也算是歐陽聞屈指可數的朋友之一。
可林今著實是把清虛劍派養氣的功夫練得爐火純青，歐陽聞從沒從嘴皮子上佔到過一點便宜。
這不，歐陽聞從林今這討不來好，就來欺負他徒弟。
嘖嘖。
歐陽聞瀟灑走人，只留下這一對摯友一個站著，一個躺著，面面相覷，誰也沒先開口。
林楓霜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彆扭，而藥無傷呢，他還是往日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只是藏在那頭捲髮之中的，是一對火紅火紅的耳朵。
“既然，有聽風樓的人在暗中保護李明光，我們這件事就要從長計議了。”
林楓霜開口打破這份安靜。談到正事，藥無傷臉上的輕浮收斂，他皺著眉正要反駁，卻被林楓霜一個眼刀橫過來。
藥無傷識趣地閉上嘴。
林楓霜盯著藥無傷的眼睛，說出的話卻不像他表現得那樣平靜。
“你別想一個人去做，是我給你們帶來的訊息，也是我給你們出的主意，你別想拋下我。”
“藥無傷，藥長老讓我看著你不許亂來，你要是敢一個人偷偷去刺殺，你就死定了！”
林楓霜這般說著，像是懲罰他一樣，賭氣地摁了摁藥無傷右臉上的傷口。
藥無傷誇張地“嘶”了一聲呼痛，要不是林楓霜知道自已根本沒用力他就信了。
他眼看搞怪換不來林楓霜心軟，幽幽地嘆了口氣。
“但我師父肯定也不會同意把你牽扯進來。”
“當你決定獨自前來江南道這裡建立丐幫分舵的時候，就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林楓霜認真的眼神讓藥無傷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他不知道林今當年是不是也是這麼對他孃的，不對，他們是知已，怎麼能和他們一樣！
他們怎麼不一樣。
歐陽聞的那句驚天之語還回蕩在藥無傷耳中，他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慌張地逃開林楓霜的目光。
大約在坦誠的人在這個時候都會變得格外謹慎。
林今和林楓霜當然是截然不同的人。
藥無傷想，強迫自已吞下所有情緒，但到底是沒有再抬頭看他。
林楓霜全然想不到藥無傷會在轉瞬間閃過這麼多想法，可能人在受傷的時候連心靈都變得脆弱。
他以為藥無傷妥協了，還在高興今天他怎麼沒繼續和自已犟下去，完全沒注意到藥無傷那點微妙的心思。
“我有一個主意。”
……
主意，主意！
藥無傷焦急地藏在小巷裡，心想這李明光怎麼還不出門。
“你到底摸清楚了？李明光真決定今天動手？”
藥無傷問的那個人正蹲在地上無聊地拔草，聽到自家老大發話連忙點頭。
“絕對是，那狗官身邊的師爺的新娶小妾是之前翠雲樓的知柳，我們之前有點交情。那狗官似乎已經準備好了一些偽證，根本不怕別人知道他要什麼時候動手。”
“不管我們在不在，這罪名他都要定下了。”
“哦，有點交情～”
旁邊的乞丐聽到這話，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被藥無傷瞪了一眼，訕訕收了回去。
藥無傷看了眼身邊這群烏合之眾，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知道，一會若是真的打起來，這群人不把他丟下自已一個人跑掉都是夠講義氣了，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早知道，他就不應該同意林楓霜的計劃，他就是綁，也應該給他綁回去！
是的，林楓霜定下的計劃就是由藥無傷帶人吸引李明光他們的注意力，而他混進李明光的隊伍裡，伺機刺殺。
他趁著藥無傷心不在焉的時候迅速拍板，而當藥無傷再想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要是聽風樓的人一直守在李明光身邊怎麼辦？就算沒有，到時你怎麼脫身！而且我輕功比你高，怎麼說也應該是我去！”
可惜，藥無傷的連環追問被林楓霜一句話堵了回來。
“李明光見過你，小藥，這個刺殺的人只能是我。”
“現在，我們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
即便再後悔現在也沒有用了。歐陽聞動了動脖子，交代這群乞丐躲好，而他則縱身一躍，頂著烈日，站到了街邊屋頂上。
“李明光，你最好不要讓小霜有什麼閃失，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