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儀沒想到他會突然轉身,差點撞進他懷裡,趕忙向後退了半步。
“……清儀沒有要問的,”她抬眸飛快的觀察了一下蕭矜北的神色,輕聲回答,“只是第一次進宮難免緊張,讓世子爺看笑話了。”
“當真沒有要問的?”蕭矜北低頭靠近了些,“玲瓏那話,你沒些誤會?”
柳清儀佯裝聽不懂,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她要裝傻,蕭矜北也懶得戳穿,唇角一挑,撩袍上了車。
馬車來時空空蕩蕩,回去的時候東西卻堆了個滿當,柳清儀沒什麼位置能坐,猶豫了片刻,還是坐在了蕭矜北身邊。
這一次他沒有鬧她,柳清儀忐忑了一路,直到兩人回了府,蕭矜北才開了口。
“皇上賜的東西大多都是些金銀珠寶,你收起來就是,我這兩日要出去一趟,府裡沒有那麼多忌諱,想做什麼做什麼,缺了什麼就同王伯說。”
柳清儀應了一聲是,猶豫半晌,還是問了一句:“爺,您……什麼時候回來?”
蕭矜北一隻腳已經踏出了門外,聞言頓了頓:“怎麼?”
柳清儀搖搖頭:“沒什麼,清儀多話了。”
她手裡的禮盒還沒收完,大大小小的賞賜擺了一屋,只剩這麼一個人站在中間,看著莫名令人疼惜,蕭矜北把腳收回來,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爺去趟軍營,”他放緩了聲音,“幾日不去手癢的很……你若是無聊了,便去庫房支了銀子找那孟家女兒出去玩,只一條,不許去見那姓譚的。”
柳清儀慌忙解釋:“您誤會了,我和譚公子並沒有……”
蕭矜北笑了起來。
他眉峰輕挑,眼底又浮出了那抹熟悉的戲謔,柳清儀自知上當,只能懊惱的抿住了嘴。
“好了好了,我自然是信你的,”蕭矜北把人往懷裡攬了攬,揉搓貓兒一樣揉了揉她的雪頸,“既然清儀開了口,爺就只去一日,後天一早便回來,不妨礙帶你回門,如何?”
柳清儀在他懷裡輕輕點了點頭。
回門對女子來說也是成親後的一件大事,她雖然對蕭矜北沒什麼奢望,但還是希望那日他能陪自己回去一趟,以免落人口舌。
“那您夜裡記得添一件衣裳……”柳清儀輕聲說,“這時節風大,當心著涼。”
蕭矜北手臂收緊了些,突然有些不想走了。
雖說他接了聖旨是無奈之舉,但柳清儀這相貌著實出眾,那日清風閣一見,他就存了些心思,沒想到人長得如高嶺之花一般,性子卻如此柔軟。
簡直沒有一處不對他胃口。
掌心在那軟腰之上捏了捏,蕭矜北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可沒什麼自持的能耐,頗為遺憾的鬆手放開了她。
“乖著些,若有人欺負了你,便差人去叫我,夫君給你做主。”
柳清儀耳根紅了些:“您說哪的話,清儀人在王府,怎麼會被人欺負……您快去吧,這裡東西還未收拾呢!”
蕭矜北笑了一聲,依言出了門。
他一離開,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柳清儀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脖子,坐下嘆了口氣。
可真累啊……
從昨日到現在,幾乎沒有一刻消停,皇宮內院也是要處處留心,太子今日分明話中有話,蕭矜北也沒有想象中那般好對付。
明明都說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也不知道那一身駭人的壓迫感是哪裡來的……
“小姐……”荷香端了茶壺進來,見她神色疏淡,小心翼翼的問道,“您還好嗎?”
柳清儀怔了下,露出一點笑意:“我沒事,只是累了,在想事情。”
荷香臉上憂慮不減:“奴婢剛才在後面聽著,世子爺今夜怕是不回來了,這新婚才第二日,您……”
“不回便不回了,”柳清儀笑道,“我若是強求,必定遭他厭煩。荷香,我雖是世子妃,但在這王府定要記得謹言慎行,我們日後日子過得好與不好,全看自己能不能想得開,你明白嗎?”
荷香聽的心裡一酸,吸了吸鼻子:“奴婢明白,奴婢只是替小姐覺得委屈……”
“有什麼好委屈的?”柳清儀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看,世子爺府上連個通房都沒有,我好歹不用費心安置她們,已經算不錯了,是也不是?”
貴族男子就算沒有納妾,府裡幾乎都會養一兩個暖床的通房,蕭矜北這裡倒是乾乾淨淨一個都沒有,倒確實清淨。
荷香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又開心起來,把手裡的飯菜擺好,伺候柳清儀用膳。
雖說是安慰荷香,柳清儀自己也確實是這般想的,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既然成親無可奈何,那至少她希望能在王府過上些安穩日子,好平淡的度過餘生。
可惜那時她還不知,世事總是事與願違,越想要什麼,就越得不到。
仲春時節多雨,和柳清儀說的一樣,蕭矜北剛到軍營,烏雲就籠了起來。
魏長風正在和將士們比劃刀劍,見他打馬而至,吹了個長長的口哨:“這不世子爺嗎?新婚燕爾的,怎麼跑這兒來了?”
將士們都是老熟人,見了蕭矜北也不拘束,自覺的看起了熱鬧。
“廢話忒多,”蕭矜北用腳尖隨意勾起一杆長槍,槍尖直至魏長風,“閒來無事,過兩招?”
“奉陪,”魏長風挽個劍花,話音剛落,劍光就閃了過去,“阿北,心不在焉,可贏不了我。”
蕭矜北勾起一抹冷笑。
長槍伸縮自如,劍光如影隨形,他們兩個你來我往打的痛快,陰鬱的天氣幾乎被劍光劃開了一道口子,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吶喊如雷,直到大雨傾盆落下,魏長風才腳尖輕點退後半步,叫了停。
“下大了,”他嘖了一聲,似乎有些惋惜,“行了,都散了吧,這架改日再打,今天先欠著。”
蕭矜北把貼在臉上的長髮捋開,長槍扔在了一邊。
春日的雨來的迅疾,不出片刻,面前就像隔了一道水簾,自家兄弟比武點到即止,水霧蒙了眼若是失了分寸,就得不償失了。
魏長風長劍入鞘,親熱的攬住了蕭矜北的肩膀:“怎麼?那小美人不合心意?”
“合的很,”蕭矜北斜了他一眼,“性子太柔了,我若一直在家怕她不自在……對了,這幾日玲瓏經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