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管他做什麼，許栩應該都擺脫不了那個混小子的身影吧？
思緒凌亂，腦海的畫面翻湧反覆，定格在許栩分手那天。
他帶著許栩翻牆逃課，打車跑到海岸邊。
海風吹動她的髮絲，紅腫的雙眼望著一望無垠的大海，不知在想什麼。
裴燼拿來兩罐飲料，輕輕貼到許栩臉頰邊。
沉浸在悲傷中的小丫頭終於回了神，她雙手捧著冰可樂，低頭一看，已經被開啟了。
裴燼問她：“差不多了？”
“還行。”
“哦。”
沉默再次蔓延，明明從前也算無話不談，可此刻卻著實尷尬。
突然，許栩冷不丁打斷沉默，
“突然很想去做點刺激腎上腺素的事情。”
裴燼挑眉，不懂她什麼心態。
只聽小小的身板吐出一句冷靜至極的話：“...比如坐全世界最刺激的過山車什麼的。”
然而裴燼卻回她：“神經。”
往常來說，許栩都會瞪他一眼，但這次沒有。
裴燼在她身邊坐下，醞釀了好半晌，準備把“校草不是個東西”這件事告訴她。
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
“早就說了，他比我還能裝，你還非要上趕著給人家送情書，現在好了吧，他把你耍得團團轉，而你...”
“你非要現在馬後炮是嗎？”
許栩蹙眉，不滿地捂住耳朵。
裴燼一愣，似乎知道她心情被自己一句話攪得更差，於是解釋，“...我不是馬後炮。”
他真不是。
他從第一眼看到那位黑心狼開始，就知道這人遠沒表面那麼和善。
“對，你不是馬後炮，你只是習慣了我難過的時候往我心上戳窟窿，越疼的地方你就戳得越狠。”
許栩深吸一口氣，轉頭對上他的眼睛。
“裴燼，我真的太討厭你了。”
這話像是報復一樣，讓少年的心底也破了個大洞。
裴燼：“我什麼都沒做。”
“嗯，我知道。”
許栩捂住臉頰，淚水忍不住溢位。
“我知道你什麼都沒做，但靠近我的人卻都是因為你。”
“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輕信別人。”
“是我不好，是我太平凡太普通...”
“我以為他不一樣，我以為他靠近我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
許栩抽噎的聲音越來越大，多年壓抑在心中的委屈頃刻爆發，她幾乎崩潰到無法控制。
裴燼幾乎毀掉了她的青春，可許栩卻沒法怪他。
“我不明白。”
裴燼呼吸一滯，從未有過的難受堵在胸口，讓他無法接受。
“嗯，你一定沒法明白的。”
許栩擦掉眼淚輕輕起身，不小心碰到了手邊的可樂，易拉罐搖搖晃晃摔了下去，像極了二人早就破裂的友誼。
“我回家了。”
少女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街頭拐角，裴燼久久凝望，直到烏雲飄過，細雨落在肩頭。
裴燼摸了摸胸口，那裡好似徹底空掉了。
“...對不起？”
...
“你幹什麼？”
雲向朝清俊的臉上掛了彩，可他卻沒有一絲生氣，反而勾著唇角對上眼前少年無措的雙眸。
“你騙她。”
裴燼拽著他的衣領，拳頭僵在半空，語氣兇狠，“為什麼騙她？”
“騙就騙了，她不是心甘情願嗎？”
又一拳打在雲向朝臉上。
“你在乎她幹什麼？”雲向朝似乎看穿了什麼，“平時你對她很上心嗎？”
在市中學生的眼裡，比起許栩，雲向朝看起來和裴燼的關係更好。
自從他戳穿靠近許栩的女生之後，二人青梅竹馬的事情基本就全校皆知了。
裴燼一直以為這是不痛不癢的小事，可雲向朝的一句話打碎了他的認知。
“反正大家都知道你討厭她...有些人還借勢欺負她，你怎麼不管？”
“今天突發奇想跑來揍我，你神經啊？”
“我靠！燼哥！是這小子惹的你？！”
巷子外突然殺出一個熟悉的人影，荀飛嚷嚷著衝了進來，接替裴燼給了雲向朝一腳。
雲向朝：“...荀飛你有病吧！”
“你說說你，平時看著人模狗樣的，怎麼還欺負上燼哥的小青梅了？那可是小青梅！你懂小青梅的含金量嗎！！”
荀飛拍拍手，把胳膊順手搭在裴燼肩上，仰了仰下巴問：“你說是不，燼哥？”
“......”
少年沒吭聲，將他的手扒拉下去，接著轉身離開。
“燼哥？裴燼？怎麼個事？”
荀飛摸不著頭腦，跟著他離開，滔滔不絕問了一路。
但裴燼就是什麼也說不出來，臉上還十分不耐煩。
...
許栩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有點懵。
手裡抓著溫熱的觸感，她搓了搓指腹，察覺到這是人類的面板。
扭頭，裴燼正坐在她身邊，眼中滿是後悔和擔憂。
他似乎想安慰許栩，但卻怕多言再次傷害到她。
“你...”
“你——”
二人同時開口，許栩莞爾一笑，搖搖頭轉而安慰起他，“別那麼緊張，我沒事了。”
大手覆上額頭，裴燼探查她的體溫，感覺到溫度降下來之後，緊繃的身體終於流露出些許放鬆。
“我沒保護好你。”
他端來水杯，又遞來藥片。
一雙眸子誠懇又炙熱，讓許栩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沒保護好自己啦...”
回想起凌紀越瘋狂的狀態，許栩還有些後怕。
她嘴角的輕微弧度不由消散，眉心也微微蹙起。
但很快，這股害怕就被裴燼消解。
他起身將她湧入懷中，用輕柔的聲音哄著。
“以後不會這樣了，栩栩。”
“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
這話聽著很有分量，可放在裴燼身上，許栩卻覺得很彆扭。
可能是他太擔心了吧...
許栩拍拍他的後背應聲，“我相信你。”
擁抱維持了好一會，久到許栩胳膊發酸，肚子也咕咕叫出聲。
裴燼放開她，語氣溫柔，像是在照顧一個小孩子。
“想吃什麼？我叫了阿姨，你想吃什麼都能做。”
許栩抿唇思索，默默試探問：“麻辣香鍋...？”
裴燼瞭然，很快離開臥室，和樓下待命的阿姨說：“麻辣香鍋，不放辣。”
許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