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女人再次後退,但此時它已經被逼到河邊,腹部的傷口如同某種病毒一樣腐蝕著它,使得它原本的本事根本就發揮不出來。
再次險而又險地躲過蘇旭的一棍之後,它衝著蘇荀發出一聲不甘的厲嘶聲,當即毫不猶豫地向河水中跳去。
與此同時,河水中水花激躍,周克禮的身影忽然衝了出來,徑直撲向蘇荀,替它攔下了蘇荀的最後一棒!
“嘭!”
周克禮的身體瞬間被長棍打得粉碎,如同炸開的雪球一般散做漫天的骨肉粉!
這一瞬間,眼見著面具女人的半個身體已經進入了水中,蘇荀又豈能甘心讓它逃走?
右腿在岸邊卵石上一蹬,整個人一躍而起,這一瞬間,蘇荀如同刺猹的少年,握著長棍向面具女人刺去!
已經沒入水中的面具女人如同泥鰍一般扭動著身體,全力向一側閃躲。
長棍“竦”地一聲刺入水中,下一刻,身體不受控制向水中落去的蘇荀便憑藉著手感知道自已這一棍扎空了。
此時他體內的回溯已經快達到了最高潮,血脈力量如同海嘯一般衝撞著他的腦神經,蘇荀頭疼欲裂,憑著最後的意識改刺為掃,目標正是面具女人的腦袋!
棍端距離面具女人太近,女人拼盡全力閃躲,卻依然還是被棍端從臉皮上擦了過去!
面具被長棍打碎,露出女人那蒼白如雪的臉,臉上長著詭異的白毛,再搭配上如同貓眼石一般的雙眼,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早已死去千年的妖貓。
隨著長棍在女人臉上擦出一條血痕,自以為躲過最後一擊的女人驚慌失措地想要往水底竄去,它已經被徹底嚇破了膽!
然而,下一瞬間,一支粗壯的箭矢不知從何處發來,“嗖”地一聲刺入水中,與剛剛躲過棍擊的女人雙向奔赴般撞在一起!
“噗!”
女人的胸口瞬間被洞穿,而這箭矢卻好像絲毫沒有受到任何阻礙,拖著女人的身體徑直射進了水底,“嘭”地一聲釘進了水底河床!
這支箭矢如同標槍一般粗壯,箭頭極其鋒利,正是蘇荀送給李孟釗的那一截矛頭!
面具女人嘶鳴的聲音從水底傳來,一串串水泡從水底湧出,而此時的蘇荀已經徹底沒了意識。
在最後一絲意識失去之前,他看到了河岸邊渾身帶血的身影,但腦子裡浮現的,卻是一件早已經無關緊要的事——
“草!竟然他媽的是微笑唇……”
……
麗麂之水向西奔流,夜裡有汛,水流速度極快。
當渾身帶血,且已經失去一隻眼睛的男人趕到岸邊的時候,蘇荀的身影已經被河水席捲著不知所蹤。
他的左眼血肉模糊,但男人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言不發地沿著河岸向下遊追去。
但他根本就跑不快,即使一步一個血印,卻依然跟不上河水的速度。
剩下的那隻右眼也充滿了血絲,如同隨時都會爆開來一樣。
他追逐著河水,跑了幾百米,攀上了河邊的一個小山坡。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卻見一道身影從遠處的山林中猛地躥了出來,鬼鬼祟祟踉踉蹌蹌地向著河水衝去。
很快,那身影就將一個人從河裡拖了上來。
李孟釗稍微鬆了一口氣,卻沒有趕過去相助,而是果斷地轉身下了山坡,順著河流向上游的方向跑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時,碎石灘不遠處的山林中,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它身形如狐,長著三條尾巴,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顯得極其詭異。
它沒有發現河岸邊的兩人,而是循著血跡,向著李孟釗離開的方向追蹤而去。
而此時的麗麂之水水底,女人如同沉屍一般掛在箭矢之上,四肢和頭髮隨著河水的湧動而幽幽地招搖著,任由著周圍包過來的肉食魚類啃食,似乎已經徹底地死去。
直到月上中天,明亮的月色穿過翻滾不休的河水,照進漆黑的水底,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只剩下隨著河水晃盪不休的魚類殘屍……
……
時間如水,不捨須臾。
一夜很快便過去。
天剛剛矇矇亮,麗麂之水的下游,距離那片砂石灘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遠遠地已經可以隱約見到一座浩瀚的大湖。
麗麂之水上,竹子和藤蔓纏成的簡易竹筏順著河水漂流了一夜,尚未剃乾淨的竹葉上早早地便凝結出了露珠。
老頭兒程大器渾身溼漉漉的,頭髮和衣服黏在身上,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落湯雞。
他盤著雙腿坐在竹筏上,滿臉疲倦,卻還是需要打起精神,用一根長竹竿時不時地調整方向。
在他面前的竹板上,則躺著已經昏迷了一個晚上的蘇荀。
眼見著即將抵達西海,老頭兒朝身後的河水眺望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異常,總算是稍微鬆了一口氣。
鬼知道他這一個晚上是怎麼過來的。
當時蘇荀讓他先走,他本來也是想先行逃命的,但走了不到兩分鐘,他就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些乾屍是危險,但招搖山裡難道有哪裡是安全的嗎?
身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戰五渣,老頭兒那一瞬間突然十分清醒。
他想明白了一個冷酷的現實。
那就是如果蘇荀逃不過這一劫,他也必死無疑。
既然一個人逃命沒有活路,老頭兒索性就不走了,他藏在林子中,給自已起了一卦。
卦象很亂,但並非死局,他窮盡畢生所學,勉強解出了一線生機,於是便按照卦象所示,溜到了距離砂石灘幾百米開外的下游岸邊樹林中。
上巽下澤,風澤中孚,此所謂鶴嗚子和之卦,事有定期之象。
又解得上巽為木,下澤為水,木在水上象徵船,有船即可涉大川,於是老頭兒覓了一片竹林,用隨身攜帶的用來削竹簡的骨刀砍竹做筏。
隨即卦象果然應驗,一直守在岸邊的老頭兒順利將蘇荀救上了岸。
他不知道沙石灘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蘇荀既然落水昏迷,很可能處於不利局面,為了防止被追殺,他果斷將蘇荀弄上了竹筏,駕著竹筏順流而下,溜之大吉。